吃完飯,姜橪揉着肚子出了食堂。
吃到好吃的東西加上看到了悅目的舞蹈,姜橪非常開心,腳步輕快地走在許青拾旁邊,時不時踮起腳跳一下。
程潋平時走路從不遷就别人的步調,總是沒幾步就走到别人前面。
可這會兒卻慢悠悠地跟在姜橪身後。
姜橪心情好,路也不肯好好走,腳尖向前邁的時候像跳舞一樣繃直擡起。雨天道路濕滑,她有時候會維持不住平衡,每當這個時候,程潋都會伸出一隻手在她身後虛虛攏着,如果她倒下去就會立刻被牢牢接住。
但姜橪并沒有注意到這些,因為她每次都能穩住身體,然後繼續笑着往前走。
程潋一會兒還得去校門口執勤,到了高二教學樓前,便跟她們分開。
“走了。”程潋說。
許青拾擺手:“阿潋再見。”
程潋的目光又轉向盯着姜橪,姜橪眨巴幾下眼睛,遲鈍地接收到信号,也乖巧擺手:“好哦,程潋慢走,程潋再見。”
語氣就像個沒有感情的AI。
程潋今天脾氣挺好,沒跟她計較,回了一個假笑就轉身走了。
姜橪和許青拾回到教室,天氣悶熱,人容易犯困,尤其是在吃飽以後。許青拾收好傘,見姜橪開始打哈欠,臉上也不像剛才那麼有精神,就說:“兩點半才上課,要不你先趴在桌子上睡一會兒吧。”
姜橪揉着眼睛說:“哎,吃飽就睡,我真是豬。”
許青拾笑道:“那也比上課犯困好,到時候還得挨老師的訓。”
姜橪:“也是。”
她走到座位上,把原本搭在椅背上的校服外套折成枕頭的形狀,墊在胳膊下面,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開始睡覺。
許青拾坐着,拿出筆寫下午的作業。
姜橪閉上眼,耳邊是許青拾沙沙寫字的聲音,就像是催眠的白噪音,聽着聽着就睡了過去。她睡得嘴唇微張,側臉壓出一點臉頰肉,就像新生的毫無防備心的幼兒。
教室裡很靜,不知過了多久,所有聲音都消失了,隻剩淺淺的呼吸聲。
許青拾放下筆,站起身走到熟睡的姜橪面前,看了片刻,用手指戳了戳姜橪的臉頰。少女的肌膚溫熱滑嫩,稍微一用力,就會留下紅痕。
許青拾收回手。
姜橪睡得很熟,就算被這樣戳碰也沒有醒,隻是秀氣的眉毛動了動,從喉嚨裡哼了兩聲。
許青拾又俯下身,在極近的距離看着姜橪。她看見姜橪側臉接近耳朵的地方長了一顆小痣,非常小,不仔細看都看不清,應該是除了她沒有幾個人會注意到的印記。
之後,她的目光順着姜橪耳朵的方向往後滑,滑到後頸的那片腺體貼上。
墨綠色的腺體貼像是一枚竹葉,安靜地保護着底下脆弱的器官。
許青拾的瞳孔更加幽深。幾乎所有人都會忘記她是個Alpha,而Alpha的天性是掌控、攻擊、掠奪。她探出手,指尖摸到腺體貼的邊緣,隻要稍一用力便能将它撕下來。
下一秒,許青拾聽見教室外面傳來腳步聲。
一個男生跑進教室,他跑了一腦門的汗,飛快從桌子底下拿出籃球,正急着出去打球。起身的時候看見許青拾正坐在座位上,靜靜的看着他。
許青拾是班花,非常漂亮,而且是柔弱讓人憐惜的那種漂亮,沒有人不喜歡她。
“回來拿東西嗎?”
許青拾輕聲問,她說話的時候嘴角噙着一點笑,眼神溫柔。
“哦,哦對。”在許青拾的目光下,那個男生的臉紅得像番茄,慌忙應了兩聲,就抱着球跑了出去。
在他走出教室的那瞬間,許青拾斂去了笑意。
從窗外吹進來一陣潮濕的風,許青拾轉過頭,看着仍趴在桌子上睡得很香的姜橪。風掀開她的作業本,露出上面如同拓印一般規整的字迹。
姜橪醒的時候已經快上課了,旁邊是空的,沈若若不知去哪兒玩了,還沒有回來。
姜橪并沒有完全醒神,半眯着眼睛從沈若若的抽屜裡摸出一個小鏡子,對着看了看,看見自己側臉壓出了一片紅印,摸上去有種麻麻的癢。她伸手揉了揉,又摸摸嘴角,心想剛才睡覺的時候應該沒有流口水吧?
姜橪偷偷看了眼許青拾,對方還在低頭寫作業,表情非常認真專注。
教室裡的同學都在背英語閱讀,一會兒上課老師要提問。姜橪醒了神,也翻開書頁,輕聲念了起來。
*
程潋中午在校門口執勤,老宅的車就停在路邊。
趙明義穿着一身煙灰色西裝,垂着手,恭謹地等着程潋。他今年還不到四十歲,但硬是裝出了一身老氣,在看向人的時候,眼睛裡常有一種狐假虎威的高高在上。
程潋不耐煩地捏着本子走過去,“你來幹什麼。”
趙明義從車裡拿出厚厚的一沓照片,程潋接過,看見照片裡面全是姜橪。
有她甩着馬尾往學校跑的,有她在體育課上熱得臉頰紅紅的,有她跳起來去摘頭頂的樹葉的,有她在一間無人的室内踮起腳尖跳舞的。好幾個鏡頭離得很近,幾乎能看清姜橪皮膚的紋理,密密的睫毛,以及凹陷的鎖骨。
程潋擡眼:“什麼意思?”
趙明義:“經過這段時間的觀察,老爺發現您和這個Omega并不親密,所以現在非常懷疑你們是情侶的真實性。”
“然後呢?”
趙明義面色不變:“還請您重新考慮紀棠小姐。”
程潋笑了,把其中一張照片用力地甩在趙明義臉上,因為太過用力,照片的邊緣像刀鋒一樣将趙明義的臉劃出一道細長的口子,冒出殷紅的血珠。
一中校門口本來還有學生停下步子好奇的看着她們,見此情景都紛紛加快腳步,生怕煞神發火殃及池魚。
程潋拍拍趙明義的肩膀,湊近了些,語氣暧昧:“誰說我們不親密的,我倆在床上的時候多着呢,但那能讓你拍到嗎?”
然後程潋放下手,冷着臉一字一句說:“少拍我老婆。”
*
連綿的雨水從周四夜裡下到周六早上,終于停了。
早上,姜橪照例在陸心梅的訓斥聲中吃着早餐,今天廚房改了口味,不再是豆漿油條,而是黃油土司、咖啡和柳橙汁。
姜橪在面包片上又抹了層蜂蜜,滿足地咬了一口。
姜槐早上吃得很少,正端着咖啡看書,姜橪瞄了眼,是一本厚厚的物理學概論。
姐姐這麼努力妹妹又怎麼能落下呢!
姜橪也從旁邊的小書櫃裡抽了本書,這書櫃是用來放姜志每天的财經報紙的,偶爾也會放些雜志。姜橪随手抽出一本,裝模作樣地放在眼前,可定睛一看,那是一本專門面向Alpha的時裝雜志,封面上性感的Omega穿着清涼,眼神魅惑。
姜橪:“!”
她趕緊将那本雜志放了回去,喝了口柳橙汁壓驚,裝作無事發生。
目睹一切的姜志和陸心梅:“……”
姜橪吃着自己的蜂蜜黃油土司,邊吃邊含糊不清的問陸心梅:“媽,啥時候給我打零花錢啊,我的校園卡都快刷完了,下周就沒錢吃飯了。”
陸心梅無動于衷:“誰讓你那麼能吃,你卡裡的那些錢都夠人家其他Omega吃三個月的了。”
姜橪理直氣壯:“我現在正長身體嘛,當然吃得多。”
陸心梅聞言觑了姜橪一眼,姜橪雖然臉上有些嬰兒肥,但其實身體偏瘦,這段時間吃胖了點兒,且都胖在了該胖的地方,胸脯更加飽滿,腰肢卻依然纖細。
如同一朵微微綻開的花苞,隻待盛放。
陸心梅以前覺得姜橪無論是學識還是氣質都遠遠比不上姜槐,而且她分化之後竟然還是最低等的信息素。這事每每被旁人提起,陸心梅都覺得臉上無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