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敏綁好浴袍腰上的白帶,室内的暖氣有點悶,她深深吸了口氣,又匆匆忙忙吐出,想去摸枕頭旁邊的手機,卻發現談祁景依然側身坐在床邊。
意識到自己剛才過程中的心不在焉,喬敏抿了抿幹燥的下唇,正準備開口說話,談祁景卻搶先她一步。
“如果是這樣的話,可以不用勉強來。”像是寬宥的話語,可他那語氣裡活像淬火,把燒紅了的鑄件往水裡一浸立刻取出來,帶着未消的銳利火氣,格外滲人。
喬敏微微張唇,想編造些話來為自己辯解,可她本就不善于說謊,更何況現在腦子亂得很。
想不到該說的話,她隻好以沉默回應。
說完,談祁景起身走進浴室,獨留喬敏坐在床中央,她倒是沒特别留意他的不滿,畢竟,人的腦子和心裡不能同時裝下兩個人。
喬敏本想趁着談祁景去洗澡的這段空閑時間裡打電話給賀臨年的,可拿起手機猶豫半晌,還是決定回家再說。
回程的路上,車内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為安靜,喬敏記得,他開車時愛放冷爵士作為車載音樂,今天例外,連音響都沒開,那死寂的空氣能扼殺死人。
她沒多想,顧不得去看他,至于他是怎樣的表情神态她不知,反正不會再有以後了。
回到家,時針正好指向阿拉伯數字十,分針剛過數字十二,難得一次的早歸。
喬敏點開通訊錄,撥打了那串熟悉的電話号碼。
“我想好了。”她說話的嗓音沙啞過頭,怕電話那頭沒聽清楚,她重複了一遍。
電話另一頭的賀臨年似乎并不驚訝她會給他打電話,有種掌握之中的冷靜。
“這麼晚了,不早點休息?明天是不是還要去上班?要不明早再說?”
“不了,我想說,可以,好。”
喬敏說的異常堅定,一字一句,擲地有聲,仿佛是在空無一人的聖彼得大教堂宣誓,語氣裡甚至還帶着絲輕狂,可是她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不再年少。
她隻勉勉強強意識到,自己這番答案回的虛無缥缈,像是徹底想清楚,又像是混沌中說出來的胡話。
挂斷電話的一霎,喬敏忽然感到異常疲憊,渾身像是生了場大病似的,除了躺在床上休息,别無去處,光是要起身,都已耗費完僅有的力氣。
她坐在床尾,由這個角度,恰好能看見梳妝台鏡子裡,自己的半張臉。看起來沒有半點喜悅,她應該開心才對,至于他對她有什麼樣的情感,她不求甚解,也決定不再去想。
萬一,萬一他對她有感情呢?
*
談祁景返回公寓,時間剛過十一點,吳梓萱的電話是在他邁進門時打來的,他沒接,隻發信息問她有什麼事。
吳梓萱那邊回的很快,談祁景快速掃了眼聊天框,又是家裡無聊透頂的飯局。
他還猜不出吳佳月叫他回去吃飯的目地嗎?
生不出姓談的孩子便要把吳梓萱塞進談家,試圖以她做中間人。
真荒唐,偏偏談康健默認了。
他邊想邊把手機往床的方向丢,脫下黑色大衣,同樣往床上丢,帶有無名的火。
那件大衣不偏不倚落在了枕頭旁,蓋在了首飾盒上。
等到第二天清早,談祁景這才發現放在枕邊的首飾盒,他怔了片刻,知道裡面躺着的是那塊懷表。
最後,他把首飾盒放在掌心裡掂量把玩,似笑非笑勾了勾唇。
又說喜歡,又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