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裴放的手離開她的唇,鮮紅的口脂沾到手上,暈染了一片,“這個顔色不适合你。”
陳與禾拿了一張餐巾紙給他擦手:“這你管不着。”
“是,這個我管不着。但冰箱裡的藥沒喝完,總該我管了吧?”
三天的藥,一共九袋。下一批的藥已經送來了,上一批的還剩了三袋,這實在是說不過去。
盧惜寒費心幫她聯系醫生,裴放親自送藥過來,陳與禾自知辜負了他們母子倆的好意,深感抱歉。
“有時候忙忘了,這次我一定好好喝。”
裴放輕哼:“下次疼得一身汗,别抱着我睡。”
“上次也不是我要抱着你吧…”
“不識好歹!”裴放不願被戳破真相,匆匆打斷她的話,拉着她的手往外走,“以後,每天三袋藥,喝完記得拍照發給我。我辛苦一下,監督你,直到你完全好了為止。”
陳與禾還惦記着别的事,不能就這麼跟裴放走了:“哎不行,我設備裡的樣品還沒好呢!”
“讓他們幫你看着,什麼事都得你幹,要員工做什麼?”
“我得親自看着才放心。”
“吃完飯我送你回來,行了吧。”
陳與禾面色為難:“就在公司附近吧,我晚上真的有事。”
裴放狀如無意地問:“什麼事這麼重要?”
“為明天的評審會做準備啊。”
陳與禾心虛地不敢看裴放,這麼說也沒錯吧。去找孟玦,也是為了要回檢測報告。
裴放果真就在公司附近吃了點便餐。陳與禾滿腹心事,實在是吃不下,在裴放的威逼利誘下勉強吃了幾口,就放了筷子。
裴放應陳與禾的要求送她回公司,到了樓下,裴放問:“陳與禾,你上次說,你被人欺負,遭人排擠,那些糟糕又委屈的經曆,你要不要親口跟我說說?”
怎麼突然問起這個?陳與禾狐疑地瞥了他一眼,說:“沒什麼好說的,都過去了。”
她還是沒把自己當成自己人。
慢慢來吧,裴放勸着自己,又叮囑道:“上去記得把藥喝了。”
“哦,知道了。”
已經快8點了,陳與禾着急下車。裴放突然不想讓她走,按住她放在安全帶鎖扣上的手,傾身過來。
有了上次的經驗,陳與禾往後瑟縮了身子。
裴放的身形霎時頓住,垂眸苦笑,看着她緊握的手,又覺得不服氣,一把将人擄過來。
陳與禾以為他要親她,朝着一邊扭過頭,露出纖長的脖頸。
這反倒方便了裴放。
裴放竟然在這個瞬間想跟吸血鬼共情,他幹脆拉開她的襯衫領口,在右邊肩膀處不輕不重地咬了一口。
肩膀又疼又麻,陳與禾縮着肩,極為不自在:“你…你幹嘛?”
裴放看向她驚疑的眼睛:“要你記得我。”
“裴放…”其實陳與禾也不知道能說什麼,隻是下意識叫出他的名字。
裴放摸了摸她的臉頰:“去吧,不是還有工作嗎?”
“那我先走了。”
“嗯。”
*
孟玦定的9點,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設備裡的樣品,晚上7點半就能結束,從公司到他家也就半小時路程,孟玦還給陳與禾留了應付“男朋友”和吃飯的時間。
陳與禾叫了輛網約車,直抵孟玦家所在的瀾庭小區。
這個地方她來過好多次。這個小區,當年就是高檔奢華的樓盤,幾年過去,依然是江甯老百姓可望不可即的“香饽饽”。
陳與禾憑着記憶來到孟玦家門口。
忘?怎麼會忘呢。那兩年,她在這裡也曾度過很多美好的時光。
時間來到9點,陳與禾從回憶裡出來,按響了門鈴。
幾乎是門鈴響後的一瞬間,門就從裡面打開了,孟玦握着門把手,怕撞到她,緩緩推開門,露出半側身子:“進來吧。”
“我是來要回報告的。”
“報告在裡面。”
“你拿出來給我。”
“我既然讓你跑這一趟,當然不會這麼輕易的給你。”
陳與禾服軟:“孟玦,你别這樣。”
“進來再說。”
孟玦側開身子讓出一些空間,陳與禾進了門,也僅僅是跨過了那道門框,站在門口,不再往裡進。
玄關處倒是寬敞,容納兩個面對面的人很容易。
陳與禾就這麼跟他對立站着不說話,無聲抗議着。
孟玦告訴自己不能心軟。他說:“要不要先去洗澡?”
“孟玦,你混蛋!”
“我确實混蛋。”孟玦笑納她的斥責,視線越過她的頭頂看向房間裡面,回憶如此清晰,“小與,你知道嗎,每次和你一起在家裡的時候,我都想親你,想…在家裡的每一個地方都留下你的影子。我又怕你讨厭我,所以每次都騙你主動…”
故地重遊,回憶總是帶着能灼傷人的溫度。
“孟玦,我不是來叙舊的。”
“那你為什麼不敢回頭看看這裡?”
進門的時候光是匆匆一眼,已經有無數回憶竄上陳與禾的心頭,所以她才選擇背對着這個空間,把惱人的回憶擋在背後。
孟玦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僞裝,向她逼近一步:“小與,你不愛他,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