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剛剛是在道歉嗎?”
回應陳與禾的是裴放的側臉和倔強的下颌線。
“其實裴總沒必要跟我解釋這些,我也沒有因為那天的話生氣。”
裴放把身體轉回來一些,眼神來回掃視确認她沒有在說謊。
“為什麼不生氣?”
“因為您是投資人,是甲方。”
裴放就這麼看着她,他知道她的話還沒有說完,他也清晰地預見到她接下來的話會讓他生氣,所以提前準備好了嚴肅凝重的神色和眼神。
“實話說,我得感謝您的一時興起,您随便玩玩的3000萬救了綠氫,我憑什麼有情緒?”
頂着裴放比鍋底還黑的臉色,陳與禾故作輕松地聳聳肩:“我一向都非常有乙方的自覺,不會因為這些小事怪您的。”
裴放覺得陳與禾就是老天派下來克他的,隻會惹他生氣。
“在我家那天晚上,你主動坐到我身上也是乙方的自覺?”
“那是因為我别有所圖啊,裴總。”
裴放輕呵一聲:“想着把我哄高興了,幫你促成跟通航的合作?”
“是。”
陳與禾把明晃晃的利用說得如此坦蕩,裴放竟無言以對。
“我破壞了你跟通航的合作,你也不生氣?”
這段時間以來,這是他們第一次正面談及那次的不歡而散。
“當然生氣了,不過是氣我自己。”陳與禾笑着,像是已經對那天的事情釋懷,“我對裴總沒有投資人以外的期待。”
陳與禾說的輕描淡寫,一字一句都像鼓點砸在裴放心裡,讓他喘不過氣。
沒有投資人以外的期待?
裴放不得不提醒她:“别忘了我們的關系。”
“嗯,協議上的。”
裴放闆着臉,那雙桃花眼看不出情緒,像綠氫第一次來融資時,陳與禾見到的那個冷漠又刻薄的裴放。
“可女朋友的職責,陳總監履行得并不充分。”
“可沒有人質疑我們的關系,包括你媽媽。”
“陳總監該不會覺得自己做得毫無破綻吧?”
“那裴總要我做什麼?跟你那些酒肉朋友說的那樣,上你的床嗎?”
“你說的,生意而已。”他的眼神像掃描儀一樣在她身上一寸寸掃過,像一頭獵豹在巡視自己的領地,“陳總監不付出點什麼,我怎麼給你?”
雖然陳與禾一直提醒自己跟裴放隻是一紙協議的關系,但當他挑破那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直言交易的本質,她還是心有不甘。
她從不掩飾自己的企圖和盤算。裴放願意投資綠氫,本質上是利益交換,用綠氫的遠期收益換取現在的可能性。
接受投資以來,一切都按部就班的進行着,陳與禾不明白怎麼就跟裴放到了現在這樣牽扯不清的境地。
一雙杏眼逐漸起了霧,陳與禾倔強地不肯低頭。
“覺得委屈?”
“那晚你撲到我身上來之前,就應該想到這個後果。”
“陳與禾,你若是隻把我當甲方,你玩不過我。”裴放起身,繞過辦公桌,一步步走到陳與禾身邊,伸手擡起她的下巴,“你可以考慮真的把我當男朋友。”
陳與禾端端地坐在椅子上,被迫仰起頭看裴放。
裴放本來就高,陳與禾以這個角度看過去,更是壓迫感十足。她的下巴在他手裡,那是一種被人捏住後脖頸拼命掙紮也逃不開的窒息感。
她隻覺得恐慌。
陳與禾拂開裴放的手,猛地起身,椅子被她突如其來的動作推開,向後滑遠。
伴随着滾輪滑動的聲音,陳與禾看向裴放玩味的眼睛。
“裴總如果覺得我這個乙方做得不到位,那我在酒店房間等您。”
甯願委屈自己也要跟他撇清關系是嗎。
“還是想睡我?”
不合時宜的玩笑,陳與禾無語,提包就走。
“站住,我讓你走了嗎?”裴放的聲音給陳與禾判了死刑,“去休息室等我。”
陳與禾蓦然轉身,幽怨又不可置信地看着裴放。
“陳總監不是缺錢嗎,這裡什麼都有。”
陳與禾還是不動,手指把帆布包攥得死死的。
“你該不會想中途逃跑吧,陳總監?”
他煩人的笑實在礙眼,陳與禾面如死灰:“也别去休息室了,就在這兒開始吧。”
帆布包被丢到腳邊,陳與禾三兩步走到裴放身前,擡手去解他襯衫的扣子。
裴放愣了兩秒,一股蠻力的手已經把扣子解到第三顆。裴放心情複雜,既是感歎這女人經不起一點刺激,又是氣她勢要跟他劃清界限的決心。
除此之外,裴放心跳得很快,似乎隐隐有些期待。柔軟的指腹不經意劃過皮膚時,激起一陣陣戰栗不是假的。
眼看着陳與禾一鼓作氣地跟扣子抗争,唯一的一件上衣就要失守,裴放抓住她的兩隻手,打橫抱起她往休息室去。
“急什麼?”
裴放抱得很穩,陳與禾沒有感到一點颠簸。也可能是因為她腦子裡被放空,其他感官也跟着遲鈍了。
直到被裴放輕柔地放在床上,身邊的被子往下塌陷,陳與禾也還處于呆滞狀态。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了,她明明隻是來例行彙報的。
裴放的臉出現在她上方,陳與禾眼神迷茫地看過去。
一隻手拽着她的襯衫下擺,從腰間取出,略微向上卷起,露出皙白肌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