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浩帆開着玩笑:“分得這麼決絕嗎,聯系方式都沒有?”
“是啊,誰叫我是個負心人呢。”
*
季陽波這個小夥子熱心腸,但膽小。
估計是孟玦給他下了死命令,不要再見綠氫科技的人。
剛開始季陽波油鹽不進,逼得陳與禾隻好用孟玦大學時的戀情做誘餌,季陽波總算答應願意幫她制造一場“偶遇”。
江甯大學的二食堂,是材料學院的學生們最常光顧的,主要因為離得近,味道在學校幾個食堂裡排得上前列。
陳與禾在食堂側門蹲點,一收到季陽波的消息,她就假裝路過。
大庭廣衆之下,孟玦總不好拒絕她吧。
事實證明,陳與禾還是低估了孟玦的決心。是個人都能看出來,這場“偶遇”是精心安排的。
孟玦視線幾乎沒在她身上做任何停留,也沒有計較季陽波的“背叛”行為。他直接無視了她,從陳與禾身邊走過。
季陽波跟在孟玦身後,不敢發聲,拼命地沖陳與禾擺手,示意她不要引火燒身。
但陳與禾沒有時間了,她跟着孟玦進入食堂。
孟玦走得很快,陳與禾小跑跟上,拽住他的衣角:“孟玦,我們談談。”
他腳步一頓,眼神從衣服下擺處一點點轉移至她臉上:“放手。”
孟玦在本碩博都在江甯大學,畢業後留校做研究工作。因為專業和外表同樣出色,在學校有一定的知名度。
現在雖然已經過了飯點,食堂的學生也不少,他們這邊的動靜吸引了不少好奇的目光。而孟玦最不喜歡的就是引人注目。
甚至有的好事者已經開始念念有詞了。
“又是來告白的?”
“難道是外校生,沒聽過孟學長拒絕人的‘英勇事迹’嗎,還選在食堂這種地方?”
陳與禾依言放開他,語帶懇求:“就十分鐘,可以嗎?”
孟玦歎出一聲嗤笑,陳與禾在他面前何曾這麼低眉順眼過。
現在因為項目,放棄了她一貫的驕傲,低聲下氣地請求他給她一個機會。
這個公司還是她和别的男人一起創立的。
孟玦曾經無數次想象過跟陳與禾重逢的場景,在街角、同學會或者某個光鮮亮麗的地方,唯獨沒想到她會來主動找他。
孟玦是矛盾的。
他既希望陳與禾狠心到底,一路繁花,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那麼他就可以安慰自己,在她心裡,是他孟玦比不上那些金錢權利地位,所以被丢下了。
然而,在他内心陰暗的角落裡,他又希望陳與禾也能嘗嘗被人抛棄的滋味,然後回來求他,重新跟她在一起。
而此刻,陳與禾如此真實的出現在他眼前,沒有了往日的朝氣,小心翼翼地問他要一個說話的機會。
陳與禾以為他的沉默是在醞釀拒絕她的話,她繼續争取:“當年的事,總要有一個結果。”
身邊議論聲漸起,孟玦實在讨厭這種被人當動物一樣觀賞的感覺。
他轉身離開食堂,陳與禾松了口氣,向季陽波說了聲謝謝,快步跟上孟玦。
孟玦走到實驗樓門前的綠化帶處,那裡有兩顆高大的喬木,可以遮擋一部分視線,又不像在室内那麼逼仄。
他擡起手腕看了眼時間,然後冷淡地說:“十分鐘。”
當年的結束太突然,也太倉促,陳與禾深吸口氣,一時不知道如何開口。
“你要一直沉默嗎?”
“對不起孟玦。”陳與禾思量過後,還是覺得先消除他的憤怒比較好,“我那會兒太年輕,做事欠妥當,我跟你道歉。”
“欠妥當?”
孟玦以為她會說分手的原因,結果她隻輕描淡寫地說,分手方式欠妥當,也就是說,分手是必然結果。
“孟玦,我知道我當時太武斷了,但這些都是我和你之間的事,希望這不要影響你對我們項目的判斷。”
孟玦表情有些受傷:“到現在,你還是隻想着你的項目。”
“這不隻是我的項目,是一個團隊的心血,你不會不明白。”
“我當然明白。你陳與禾在意那麼多人,你多偉大啊。”她張口閉口全是項目,是團隊,唯獨不在意他,孟玦氣不打一處來。
“孟玦,我們好好溝通可以嗎?”
她的話像是戳中了孟玦某根痛覺神經,他眼神變得冰冷:“那你給過我溝通的機會嗎?”
當年,孟玦陷在熱戀中,被陳與禾斷崖式分手。分手原因模糊不清,一句不合适就打發了他,還說什麼畢業季分手的情侶很多,不稀奇。
孟玦嘗試過給她打電話,在宿舍樓下等她,孟玦何曾這麼卑微過,但這些都被陳與禾無情拒絕,聯系方式也被拉黑。
後來,孟玦用别人的手機給陳與禾發了消息,說在他們第一次約會的地方等她,隻要說清楚,他孟玦絕不糾纏。
但陳與禾失約了。
時隔六年,面對孟玦的指控,陳與禾自知理虧:“那時,你想說的是什麼?”
孟玦“呵”地一聲:“陳與禾,現在問這個是不是太晚了。”
“其實我當時——”
“還有一分鐘。”
陳與禾認命地點點頭,當年沒去赴約,她雖然有苦衷,但分手這個結果不會改變,現在再解釋也沒什麼用。
她向孟玦發出邀請:“我希望孟老師可以放下對我的成見,好好考慮我們的項目。至于知識産權和費用,涉及我本人的都可以退讓。”
好,最終目的還是項目,孟玦嗤笑:“你說的那些,我自己也能做到,為什麼要跟你合作。”
陳與禾有很多說服孟玦的理由,比如學校對校内研究員有成果轉化的要求,比如他需要用一個可以落地的項目來充實自己的科研成就,做好未來工作規劃。
但陳與禾猜他最想聽的或許是這個:
“你知道的,我們合作,事半功倍。”
孟玦想了幾秒鐘後說:“項目我可以接,但我有個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