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間，聞钰跪了下來，翻江倒海的痛覺席卷全身。
他終于反應過來自己的愚蠢、卑鄙、自私。
那些不明理由的逃避和躲閃帶給蕭子野的是傷害啊——那麼多無端的傷害。
他用最卑劣的愛刺向了最重要的人。
他被自己惡心得要吐了。
“對不起，小野。”聞钰的聲音終于帶上哽咽，剛才片刻的心裡滿足瞬息崩塌，他用力捶打心髒，抵住自己逼迫蕭子野關上的門，“對不起，哥錯了，對不起。”
又是一聲巨響，聞钰在門那頭什麼也看不到，心髒被疼痛攥緊，“你以後想怎麼樣都行，你做什麼哥都答應你。小野，讓哥看看你吧。”
沉默不知道過了多久，門鎖轉動的聲音響起。
門縫的光線一點點增大，聞钰仍舊跪着，擡頭看見蕭子野慘白的臉，想站起抱抱他，又被蕭子野冰冷的眼神定在原地。
屋内燈光大亮，門再次被關緊。
這次房間多了一人，居高臨下看着他。
蕭子野的聲音很小，壓着哽咽，卻控制不住眼淚。說出的話含糊的扭作一團，聞钰還是聽清了。
“哥，你不是愛我嗎？”
是啊，他愛蕭子野啊……
為什麼愛會兩敗俱傷呢？
聞钰雙膝發抖，仰頭碰上蕭子野的眼神又避開。
他的愛讓Alpha的信息素不受控，他的本意隻是害怕傷到蕭子野，不讓這份病态的愛意成為蕭子野的束縛。
他明明隻是想讓蕭子野活得快活些。
直到如今才發現大錯特錯，他跪在地上祈求蕭子野的原諒。
他終于明白他的本質仍舊自私，把蕭子野的想法抛在一旁，裝的自己像個願意為了愛人抛棄一切的情聖。
蕭子野深吸，吞下哽咽，臉上還是難過皺成一團，“哥，不是說過舍不得嗎？”
一聲聲的質問擲地有聲，聞钰連擡頭回答的勇氣都沒有。他低頭盯住蕭子野的鞋尖，那裡還有剛落下的眼淚。
小小的綻開水花，像是結成冰，冰晶凸起紮進他的心髒。
而他活該。
蕭子野等了半天仍沒等到聞钰擡頭，他看着心中風光霁月的哥哥跪在地面的雙膝，低垂的頭顱。
他也不好受。可他沒有拒絕。
聞钰沒有辯解，也沒有說話。
連呼吸都幾不可聞。
“哥，你早就知道我放在手表裡的定位器了吧。”蕭子野的話像是某種宣判，“他當時知道是什麼心情呢。你明知道我需要你，我害怕找不到你，為什麼還要離開呢，為什麼要抛下我呢。”
“我知道你信息素紊亂，我擔心你的身體，我想給你治療。紅色信息素包裹我時，你是不是在想連高中生都知道的生理知識，而不知道的我愚蠢得可笑。”
“不是。”聞钰終于發出了聲音，可連辯駁都蒼白無力。
“都不重要了。”蕭子野洩了氣，他知道聞钰不會這樣想，但這已經是他能沖聞钰說得最重的話了，“哥，最近在家好好陪我吧。”
說完，沒有關上房門地離開了。
***
屋裡的窗戶全被蕭子野上了鎖，聞钰下樓時，看見蕭子野正坐在沙發上緊盯着大門。
“受傷了嗎？”聞钰走進他，蹲下，仰頭看他，“吃東西了嗎？”
蕭子野第一次感受到聞钰的眼神也可以灼熱到無法忽視。一瞬間态度調換，蕭子野心髒頓頓抽痛，又一次認識到自己在聞钰面前真的很愛哭。
他轉頭撞入聞钰的視線裡，憋着嘴，喉結不自覺滾動，張嘴想說什麼，吸了口氣，肚子就不争氣叫出了聲。
“有什麼想吃的嗎？”聞钰看着蕭子野仍舊蒼白的臉色，想伸手摸摸他，信息素卻比他先一步擁住了蕭子野。
紅色信息素就這樣露出主人心底的想法。
蕭子野一愣，竟是笑了出來，“你打算走的時候，信息素同意了嗎？”
“沒有。”聞钰回答，不再隐瞞，“他在打我，讓我去找你。”又補了一句，“他現在很開心。”
蕭子野感受到了信息素的開心，紅色如絲線般纏繞他的身體，活躍鼓動着像是開屏的花孔雀，又小心翼翼不敢抱得太緊。
“對不起，小野。”聞钰再次道歉，聲音卻帶上了說不清道不明的委屈，“我現在控制不住他了。”
“為什麼控制不住？”
聞钰注視着他，紅色攀升上他的瞳孔，人類的圓形瞳孔縮小成了野獸一樣的豎瞳。信息素舞動的更歡了，像是要沖破聞钰的身體，将蕭子野包裹成蟬蛹。
“我真的很愛你。”聞钰聲音顫抖，用力咬住牙齒，企圖說得更明确，“我控制不住Alpha的本能，那份肮髒的獨占欲和快要占據整個大腦的性。”
“小野，我不能讓我的感情困住你。”
“你是自由的。”
“所以，你是為了這份自以為是的自由抛棄我嗎？”蕭子野收回笑容，問道：“你有沒有想過，我的一切都建立在你存在的基礎上，包括自由。”
他在聞钰面前承認，“哥，我沒你不能活。”
聞钰怔住了，他和他留下的想法鬥争過無數次，最後敗下陣來。
蕭子野的答案是他想破腦袋，求神拜佛都不敢妄想貪圖的願望。沉重到他再次跪了下來，雙手發抖撐住身體，“那我……我可以，認為你……”
嘴巴像是再打結，擠牙膏似的就是說不出來那幾個字。
“我愛你。”蕭子野幾乎沒有停頓地說：“和你的愛一樣。”
愛情就應該是烈焰如火，熱情爆裂如煙花炸開撕裂黑暗，又漫長的塞滿貫徹愛人心髒。
紅色信息素終于如願以償沖破枷鎖，一股腦地朝外噴湧，緊密纏繞蕭子野的手腕、脖頸、耳垂……
盡管蕭子野隻是個沒有信息素的beta也不影響，紅色信息素滿足靠在他溫熱的軀體上。撒歡般将蕭子野的每一寸都留下自己的味道。
最後，如願以償乖巧地回到聞钰後頸腺體，隻留下細細長長的幾條纏繞住聞钰的脖頸，一圈又一圈，拉住一條鍊子，朝蕭子野打招呼。
蕭子野沒懂，剛才觸碰身體的麻癢還未消散，他有些愣地瞧聞钰。
聞钰全身像是燒了起來，紅得快要滴血，側頭不敢看蕭子野的眼神。心跳聲喧嚣，完全落入兩人耳中，聞钰還是控制不住欲望，“他讓你，遛我。”
蕭子野，“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