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钰自知他起床氣沒過，由着他發洩，“忙完陪你去度假。”

蕭子野覺得他哥的聲音簡直是天籁之音，沙啞中帶着柔軟，一哄人就激起他全身的雞皮疙瘩。

他摸了摸耳尖，“行吧，原諒你了。”

他目送他哥離開，盯着他整理領帶，優雅地穿上皮鞋走出門。

在門要關上的那一刻，他哥回頭了，很輕地笑了下，“空運的葡萄酒今天應該會到，晚上陪我喝兩口？”

蕭子野沒覺得自己的眼神有什麼不對，他哥長得帥，多看一眼就是賺到。

他點頭，“早點回來，記得訂機票。”

蕭子野在家無所事事，給司機打了電話去商場給江銘凱挑生日禮物。

逛着逛了幾百遍的店，店員看到他就像看到了财神爺，而他毫無感情看着所謂的新品，挑了個還算不錯的付錢。

主要是這個最貴，符合江銘凱的奸商氣質。

無限次地感歎世界無聊，想到晚上要陪他哥喝酒才勉強心情好了些。

蕭子野讓司機無目的在城市裡跑，他看着熟悉的一幕幕，自嘲像在瞧走馬燈。

他最後還是回到了家裡，懶躺在畫室的沙發上，半垂眼盯着完成了一半的畫。

他的畫展于8月中旬開辦，主題是“永夜”，而最最重要的一幅畫還沒有完成。

偌大的玻璃房裡全是撕爛的畫布，顔料雜亂有序地擺放在地上，淩亂的像垃圾窩。可隻要這間房盡滿陽光，就會呈現出一種散亂而燦爛的美麗。

蕭子野花了半年的時間構思最終一幅畫，畫到一半已經一個多月沒有下筆了。

他覺得他是滿意此時眼前的這幅畫的，不管是色彩還是感覺都叫人心曠神怡，光臨了永夜的最後。

可還是不夠，不夠完美。

那幅畫不夠自由，仍舊被框定在畫布之内，沒有生氣，假的逼真——那幅畫不該是這樣的。

他看了眼時間，距離他哥下班的時間還早，順手煩躁地點了根煙。

他仰躺看向觸摸不到的天花闆，突出一口灰色，又降落在他面無表情的臉上。

他哥今天帶了條黑藍條紋的領結，手表是他送他哥的18歲生日禮物。這麼多年他哥一直帶着。

蕭子野啞然笑了，頑劣地吐着煙圈，一根燃盡，無聊自虐般盯着太陽，灼得他眼睛全是淚水。

閉上眼時，身體仿佛得到了升華，恍惚間，他看見他哥變成了天使。

電話鈴聲打破了他身體繼續地升華，獨特的鈴聲讓他心情大好。

“哥，你要提前下班了嗎？”

對面的人靜了幾秒，蕭子野就反應過來了，語氣沖道：“誰又把你拉去幹活了？”

“抱歉。”好聽的聲音從手機裡傳來，聞钰每次放他鴿子第一句話都是這個。

但也掩蓋不住蕭子野的煩躁，“我不要道歉!”

“易感期堆積的事情有些忙不完。”聞钰解釋着，試圖安撫蕭子野的情緒，“度假的機票已經買好了，到時候我全程聽你差遣，好嗎？”

“沒用，聞钰。”蕭子野不開心就不叫哥了，“酒我已經拿到了，我今晚就要喝。不管你今天有什麼事，12點前不回來我就沒你這個哥！”

“1點好嗎？”聞钰知道蕭子野的脾氣，“我會盡量趕回來。”

蕭子野不想廢話，“12點回不來就給我睡外面。”

轉而挂斷了電話，卸了力也不管手機滾哪去了。

他再次閉眼擋住刺眼的太陽。

他哥不再是天使，是煩人的騙子。

聞钰12點果然沒回來。

蕭子野抱着酒坐在客廳沙發上，死死盯着門。

12點01，聞钰沒有回來。

12點02，聞钰沒有回來。

……

12點48，聞钰沒有回來。

12點49，蕭子野聽到了腳步聲。

他立刻站起來，朝樓上房間跑去，鎖緊門。

然後躲在窗簾後面朝門口看去，果然是聞钰。

聞钰應該來到了門口，正好卡在了蕭子野視野盲區。五分鐘後，聞钰再次出現在了蕭子野視野内。

聞钰沒有進屋，反而是轉身朝地下車庫的方向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