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中間是戴着棒球帽的張導,最右邊的男人一身灰色西裝,襯得他輪廓闆正,沒想到他竟然也會在這裡?
低頭翻越資料的趙北川聽到唐嘉人的名字,嘴角微翹,慢慢擡頭,表情卻有刹那的怔愣。
眼前的唐嘉人就像是一幅未完成的水彩畫,她穿着oversize的藏青色亞麻襯衫,袖口沾着幾處洗不掉的顔料,這是唐嘉人連夜從衣櫃裡翻出來的舊襯衫。
襯衫下擺随意半紮進牛仔褲裡,腰帶上纏着條皺巴巴的棕色編織腰帶,這是她很久以前從歐洲旅遊時在小店裡掏到的手作。
女孩的頭發用彩色鉛筆随意盤起,幾縷不聽話的碎發垂在耳際,左耳戴着個不規則的耳環。
趙北川轉頭看了眼張導,導演面無表情看不出任何訊息。
“開始吧。”選角導演沒有感情的聲音響起。
唐嘉人沒有立刻表演,她慢條斯理地從口袋裡掏出包檸檬糖,倒出一粒塞進嘴裡。
酸澀的滋味在舌尖炸開,女孩的眼神突然變了。
隻見她左手虛握成執筆姿勢,在空氣中随手勾勒,露出的指甲微黑,看起來像是常年握筆留下的勳章。
“爸,你看這幅《警犬酷寶》,我又重新修改了線條,這樣你總該滿意了吧……”
即便對着虛空說話,女孩的聲音平和又自然,好像身後就坐着說話對象。
“上次的警徽塗鴉,爸你是不是忘了拿給周隊長他們看了……”
女孩突然噤聲,她的動作僵住了,左手懸在半空,嘴唇開始微顫。
“周隊長一定是騙我的對不對?”
女孩的聲音陡然虛空,站姿微妙的傾斜,像是畫闆前佝偻太久的後遺症,她的手無意識摸向襯衫口袋,那裡插着幾隻針管筆,其中一隻筆帽已經不知所蹤。
“不,不可能……爸你早上還說回來要看我的畫……”
眼淚在眼眶打轉卻不落下,下巴繃出倔強的弧度,女孩慢慢蹲下,喉嚨裡的哽咽聲仿佛還帶着檸檬糖的酸氣。
忽然,她踉跄着站起身,沒走兩步,鞋帶上的皮卡丘莫名掉落,女孩的眼淚也終于滾落,又被狠狠擦去。
指定片段表演結束,室内靜悄悄,唐嘉人迅速整理表情,看向正眉頭微蹙的導演。
“你沒按劇本演?”張導敲着鉛筆。
“是的,我想先展現角色和父親的日常,這樣後面的轉變會更……”
“你演過警察嗎?”張導打斷她。
“沒有。”
“現在你是警察,我是持刀歹徒,你要怎麼做?”張導拿起道具手槍走過來。
趙北川微微緊張的坐直了身體。
唐嘉人雙手接過手槍,手指自然的搭在扳機護圈外。
這是之前趙北川教她的,不要随意觸碰扳機,防止意外擊發。
“放下刀!”
當重新擡頭時,女孩已挺直脊背,松松垮垮的漫畫家站姿立馬變得如标槍般挺拔。
最妙的是眼神,藝術家特有的飄忽消失不見了,此刻凝聚成兩道銳利的目光注視前方。
女孩的聲音因為恐懼而尖銳,但持槍的手穩如磐石,“我警告你,放下刀!”
張導猛地向前逼近,唐嘉人後退半步又立刻站穩,槍口始終指向張導胸口偏右的位置。
張導收回攻勢退後,“為什麼瞄準這裡?”
“鹿晏晏作為新入伍的警察,她還不敢殺人,隻想制服歹徒。”
唐嘉人想了想補充道,“我之前練習射擊時,有人說過,這裡中彈生還率最高。”
“你練過射擊?”導演挑了挑眉,轉頭看了眼制片人,後者微微點頭。
“是,因為我很喜歡這個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