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劇本第39場，即興發揮。”張導坐回椅子上，“鹿晏晏第一次出現場，看到屍體後的反應。”

唐嘉人閉上眼深呼吸，腦海中構思出那個畫面，她慢慢走向想象中的屍體……

表演結束，唐嘉人看到張導和制片人在低聲交談。

“為什麼加入畫畫的細節？劇本裡沒有。”

“因為鹿晏晏是漫畫家出身，”唐嘉人聲音平穩，不急不躁的表達自己的想法，“遇到強烈刺激時，她會本能地用畫畫來整理思緒，就像……就像有些人緊張時會咬指甲一樣。”

靜默在試鏡室内蔓延，唐嘉人突然發現口中的檸檬糖不知道什麼時候化完了，隻剩下舌尖殘留的酸澀。

“下周帶妝試鏡。”張導點點頭，突然笑道，“會有人通知你細節。”

出了試鏡時，手機震動，趙北川的消息傳來，“停車場A區01等你。”

趙北川的黑色邁寶赫停在她的車旁邊，男人西裝外套已經脫下，領帶也松開了，看着她朝他慢慢走來。

“表演很精彩。”男人真心誇獎，“裝扮也很用心。”

早上接到經紀人電話，某人臨時放了他鴿子，原本趙北川還有些擔心，所以幹脆調整了行程臨時加入了試鏡。

沒想到一向嚴苛的張導說她很有靈氣。

就比如那個帆布鞋上明黃色的皮卡丘，雖然在警匪試鏡現場有些不合時宜，可兩者沖撞時又如此不可或缺。

雖然導演說她的表達方式略顯生澀，可是聽導演和制片的現場表述，這個角色非常屬意她。

看着她這身充滿藝術氣息的打扮，趙北川仿佛看到了大學時期，那個到處跑民俗村落和古鎮的的唐嘉人。

結束試鏡，隔着落地窗玻璃也看得出會議室裡的氣氛并不輕松。

“張導，我不是質疑你的眼光，但林小姐的形象更符合現在年輕觀衆的審美。”

出品人陳總圓滑的聲音帶着壓迫感，“而且她的流量數據大家有目共睹，單條短視頻點贊破百萬，這對我們後期宣發多重要，不用我多說吧？”

“陳總，我們選角不是挑網紅。”張導凝眉壓着火氣，“鹿晏晏這個角色不僅需要反差，還有豐富的層次，這不是一張漂亮的臉蛋加濾鏡可以做到的！”

“那唐嘉人不也是個花瓶嗎？”在陳總看來，唐嘉人也算是關系戶，“華影之前就打過招呼，林小姐有意鹿晏晏這個角色，将來我們片子要上他們平台，關系就不能搞太僵。”

在陳總看來，唐嘉人不過是公司新簽的藝人，想在張導的片子裡刷個臉熟，随便安排個其他角色，完全可以兼顧平台方的要求。

“陳總，我的演員不是蘿蔔，想換一個坑就換一個坑，我不同意這麼改。”張導據理力争不松口。

“陳總，唐嘉人的試鏡你也看了，那種從漫畫家到警察的轉變，是花瓶能演的出來的？”王制片看着老張臉色不好看，居中調和，“但是我也理解你的堅持，平台有他們的考量……”

“如果換上林小姐，平台答應追加兩千萬的宣傳預算。”陳總丢了顆“炸彈”出來。

空氣凝固了一瞬。

“兩千萬？”張導的煙嗓打破平靜，他冷笑一聲，“行啊，換人可以，那我辭職，你們另請高明。”

文件夾被重重摔在桌上，椅子腿剮蹭地面的刺耳聲響起，張導起身離開會議室。

陳總笑容僵在臉上，制片人眉頭緊皺，空氣沉寂了兩秒鐘。

王制片率先打破沉默，“張導的脾氣大家都知道，想往他組裡塞人得拿出真本事，拿錢砸是行不通的……”

會議室裡不歡而散，出了會議室趙北林就給大哥通風報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