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爬上東牆時,練武場終于歸于寂靜,青磚上蜿蜒的水漬久久未幹。
梅塢苑,燭火在青銅燈台輕輕跳躍,顧三郎推門帶進滿身寒霜。
案上青瓷茶盞泛着溫潤的光,顧老夫人身邊的大丫鬟垂首立在屏風後。
“三爺萬安,天兒入了冬,老夫人挂念您身子,特命叮囑小廚房給您炖了碗參湯,您趁熱喝了暖暖身子。”
顧三郎避開那雙染了蔻丹的手,仰頭灌下微苦的參湯,喉結滾動間竟有一絲異香,男人絲毫未放在心上。
“奴婢伺候您更衣。”明月紅着臉上前。
“出去吧!”
“三爺,奴婢自幼在府裡長大,傾慕将軍已久,能伺候将軍是奴婢的福分,日後定用心伺候,不負老夫人所托。”
琉璃屏風映出女子解腰帶的窸窣聲,大紅的床幔刺得男人眼睛發燙。
“出去。”
劍柄重重磕在案幾,茶盞應聲而裂,燥熱自丹田迅猛蹿起。
男人猝不及防撞翻案幾,體内亂竄的熱流如野馬脫缰。
顧三郎眼前驟然浮現家庵裡,無意瞥見的那一抹藏在青色缦衣下凝脂雪膚的側頸,還有那随着誦經聲微微起伏的胸口……
明月精心染着丹蔻的手顫抖着撫向男人腕間,甜膩香氣催得人血脈偾張。
顧三郎猛然甩開,踉跄後退,撞翻了身後的博古架,白玉觀音摔的稀碎,男人溢出一聲低吼,大掌青筋直跳,黑色外袍已攥出褶皺。
月色透窗而過時,顧三郎翻出顧府高牆,夜風卷着藥性在四肢百骸流竄,唯有心頭一點清明指引他踉跄前行。
清冷的月光映照在城外的顧氏庵堂,禅房窗紙透出暖黃的燭光,映出的纖細剪影正在認真抄寫經文。
“砰!”
禅房的門扉被大力撞開,顧三郎閃身進門,身上黑色外袍已被汗水濕透,緊貼在急促起伏的胸膛。
“三叔……”
阿梨驚詫擡頭,話音未落已被鐵鉗般的手扣住手腕,灼熱呼吸撲在耳際,混着一絲血腥味的松竹香不同往常。
顧三郎的體溫隔着缦衣傳來,阿梨這才驚覺他肌膚燙得駭人,男人眼尾泛着不正常的潮紅。
“你怎麼了?我去叫師太……”
顧三郎盯着近在咫尺的唇瓣張合,淡淡薄粉如三月櫻花,掌心柔膩的肌膚引得藥性更烈。
肌膚相觸的刹那,顧三郎忽得将人拽入滾燙的懷抱,缦衣下的身子單薄得驚人,隔着衣料觸到她突起的蝶骨。
阿梨僵在滾燙的懷抱,耳畔是男人擂鼓般的心跳,腰間手掌似烙鐵般灼人,驚得她指尖發顫。
“這裡是顧氏家庵,三叔請自重!”
“……喚我三郎。”
“妾身是你大嫂,”阿梨欲推開男人,卻覺腰間力道驟緊,“夜深了,三叔請回吧!”
顧三郎突然埋首在她頸窩,滾燙的呼吸拂過她耳畔散落的碎發,帶着厚繭的指腹無意識在她耳後摩挲,激得她脊背竄起戰栗。
阿梨大力去推他,卻被男人扣住手腕按在案幾,案角硌着她的後腰。
顧三郎額角青筋暴起,汗珠順着額際一滴一滴落在她前襟。
“阿梨。”
一直萦繞心底的名字,趁着夜色終于喚出了口。
顧三郎沉醉的抵在她發間,手臂青筋因為克制而暴起,藥性催得他雙目赤紅,猶如困獸在做最後的掙紮。
“今夜的話,妾身就當沒聽過,你走吧!”
阿梨輕顫,試圖勸退被情欲控制的男人。
顧三郎卻好似受到了刺激,突然暴起将她按倒在案幾,發間的烏木簪滑落,青絲如瀑散落在雪白的頸側。
燭火跳動,牆上的人影搖曳。
忽見女子眼尾泛紅,顫抖的睫羽沾着蜇人的水光,男人已然昏沉的頭腦瞬間擠進一絲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