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刻意在“資質”二字上微微停頓,銳利的目光直視着面前的人。
一句話,讓理事長的笑容僵在了嘴角。
話題戛然而止,空氣也瞬間凝固。
理事長角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他當然聽懂了話中的深意——三個月前仁安醫療那起違規使用未獲批醫療器械的醜聞,雖然花了大價錢壓下來,但顯然沒逃過這位霍總的耳目。
霍丞音量不大,也算是留足了面子,理事長不敢再上前自找煩惱,悻悻地離開了。
之後還有人來找霍丞搭話,涉及合作事項的留了公司部門聯系方式,純攀關系刷存在感的,都被他一一避開。
煩悶感充斥了他的心髒,他開始後悔自己特地來這一趟的毫無意義的晚宴。
遊家提出邀約的時候很熱情,但他已經沒有耐心等到遊氏代表發言宣布自己那原本在國外逍遙自在的大公子風光回國,終于願意回來繼承家業了。
畢竟遊卿弋最近在A市的各種行程已經人盡皆知,根本無需造勢。
除了杯中酒液甘甜的味道還算合他的胃口,一切都糟糕極了。内心的渴求在飲酒後被放得更大,他的指尖微微發燙。
正逢送酒的侍者路過茶歇處,霍丞順勢攔下了對方,沉聲問道:“請問藏酒室怎麼走?”
侍者是個小姑娘,擡眼看到自己面前壓迫感十足的英俊男人,紅了半邊臉,有些緊張地回答道:“在……負一層最左側的展示廳内,乘坐直梯下樓就能看到了,先生。”
“好,謝謝。”霍丞邁開步子,徑直走向了對方指示的方向。
遊家老爺子好美酒,旗下的酒店與宴會廳永遠會配備一個具有展示功能的酒窖,他對此十分笃定。
而他此刻,迫切地需要冰櫃的低溫來降低心裡那份快要超載的病态渴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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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兔兔兔兔,噜噜噜噜噜,兔子王國要崛起,蹦蹦跳跳争第一!胡蘿蔔呀手中握,勇敢向前不退縮,團結一心力量大,小小勇士頂呱呱……”
不知何時,手機裡的動畫已經自動播放到了片尾曲。
可看動畫片的某人卻已經四仰八叉地靠着酒櫃沉沉睡去,不省人事。
……
霍丞進入藏酒室時,看到的便是這樣一幕——
漂亮的少年趴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單薄的脊背随着急促的呼吸微微起伏,臉頰泛着不自然的潮紅,睫毛濕漉漉地黏在眼睑上,呼吸急促,唇間溢出幾聲含混的嗚咽,像隻不慎跌進酒缸的幼貓。
一瓶幾乎見底的薩羅娜甘味紅酒歪倒在他手邊,酒液在瓶口凝成一抹暗紅的色彩,不偏不倚落了幾滴在少年的白色襯衣上,極其豔麗。
對方手上的手機屏幕仍亮着,循環播放着某個少兒卡通動畫片,閃爍的光影,襯得他裸露的脖頸愈發白皙。
——而更紮眼的是那一截窄腰。
衣擺因翻身的動作卷起,露出纖薄到近乎脆弱的腰線。
白的晃眼,纖細得仿佛一隻手就能握住。
霍丞冷冽的眸光微微閃動,腳步聲戛然而止。
他盯着那截腰看了兩秒,喉結滾動,突然覺得藏酒室的恒溫系統似乎失了效。
“……喬知甯?”霍丞啞聲試探道,他還記得對方的名字。
少年沒有回答,隻是變了個姿勢,腦袋換了個方向繼續睡,頰肉受到手臂擠壓,喉管裡的悶哼聲卻愈漸明顯,仿佛不适一般。似乎怎麼也找不到合适的姿勢。
好笨。
霍丞垂眸望着蜷縮在冷硬大理石地面上的少年,先前的煩悶如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陌生的躁動,像是有細小的電流順着血管遊走,讓他指尖微微發麻。
他踏着輕盈的腳步上前單膝點地蹲下來,掌心貼上少年肩頭時,自己都沒察覺力道放得那樣輕。可指尖剛觸及那片溫熱的皮膚,醉醺醺的人就猛地一顫。
“疼……”少年突然帶着哭腔咕哝,胡亂抓住他的手腕,滾燙的鼻息噴在霍丞虎口,混着甜膩的酒氣,“牙齒、咬到舌頭了……”
像是為了證明自己沒說謊一般,喬知甯微微張開泛着水光的唇。殷紅的舌尖上,一個明顯的小水泡在齒列間若隐若現。
霍丞呼吸一滞。
怪不得那麼可憐,原來是躲在酒窖喝酒,把自己舌頭給咬了。
他不願再看見對方難受的樣子,暫時忘卻了自己那嚴重到近乎苛刻的潔癖,蹙眉俯身把人扶了起來。
但很顯然,醉酒的少年是沒有意識的,隻是碰到了他的肩膀,就本能地往熱源處貼過來。單薄的胸膛隔着衣料傳來急促心跳,發燙的額頭抵在他頸窩,像隻終于找到巢穴的幼獸,輕輕蹭了蹭。
霍丞的眸色更加晦暗,握着少年腰身的手逐漸深陷,就快要嵌入對方的皮肉。
肌膚相觸的片刻,熱意仿佛燎原的火種,讓他的軀體一顫,但更洶湧的,卻是一股從來沒有體驗過的、豐盛的滿足感。
他揚起嘴角,露出了一個極具侵略性的微笑。
他的皮膚饑渴症,似乎終于找到治療的良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