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知甯被一群男人圍在中間,身上裹着一件不屬于他的寬大外套,前額的發絲微微濕了,偶爾落下幾滴水珠,也被旁邊的男人拿紙巾擦了去。
不像是被欺負了,反而像是被照顧的很好。
楚回舟的出現,讓原本和諧地有一絲詭異的局面有了一瞬停滞。
尤其在喬知甯喊出那句“楚哥”後,包廂内的少爺們均是停下了手裡的動作,齊刷刷不爽地看向這個“不速之客”。
“楚哥,你怎麼來啦?”喬知甯一方面有段時間沒見着自己朋友了,有點激動,另一方面又覺着這個見面的地點有點尴尬。
他滿身的酒液,狼狽極了,而且身上還穿着霍丞的衣服呢。
門口的楚回舟也是愣住了,但那驚愕除去看到坐在座位中央的喬知甯外,還在于旁邊坐着的男人。
“霍總?”
楚回舟完全傻眼了。
這不就是雇傭他作保镖的老闆嗎?
前段時間霍家和方家幹仗,請了他們這些從四處搜羅來的保镖,在審訊室三天三夜,就為了逼方連軍松口。
方連軍是霍丞的姑父,方家怎麼跟霍家也算得上是親戚關系,卻為了一個五個億的新能源項目和霍家翻了臉。
要說這商場上最怕的不是明處的敵人,而是暗處的家賊。方連軍這一招,也是徹底跟霍家撕破了臉。
楚回舟對這些豪門恩怨、利益牽扯多少知道一些,但他們這幫人,終歸隻是拿錢辦事,出個蠻力,多的東西他也不會置喙。
和霍丞接觸的時間不算長,他們的合約也很快就到期了,但他卻對這個頂頭的老總印象一直很好,無論是對方溫雅矜貴、清隽英挺的外表,還是做事不拖泥帶水、雷厲風行的狠氣。
但他是真沒想到,這個看上去儀表堂堂的霍總,剛了了一樁煩心事,就跑來酒吧放縱聲色。旁邊還攬着自己的好兄弟。
呵,真是道貌岸然!
楚回舟在心裡暗罵一聲,反正現在事情辦完了錢也拿到手了,他也沒了其他顧慮,徑直走上前去,蹲在了喬知甯身前,把他身上的衣服撥開,看到内裡的酒漬後臉色更加陰沉,本來想套個自己的外套,伸手才發覺自己壓根沒穿外套,不得不又把這件不知道是哪個男人的衣服給重新套了回去。
操,煩死了。
“你沒事兒吧,怎麼身上都是濕的?”楚回舟努力将自己滿肚子的火氣往回壓,但還是不可避免地皺了皺眉。
喬知甯簡短地解釋道:“我剛剛送酒的時候,不小心把杯子打翻了。”
“我知道了。”楚回舟看着這個狀況,心裡大概也有了個數,确實沒發生什麼,誤會了,但對于之前那個經理嘴裡灌酒的事情還是感到很不爽,攬過喬知甯的肩膀,帶着人就準備往外走,“霍總,既然沒什麼事那我就先帶我朋友出去了,我們一會還有事。”
霍丞沒有起身,劍眉動了動,有些意外自己的保镖居然也和少年認識,而且看上去關系也挺好的。
他眼皮掀開,不動聲色地落在少年清瘦地一隻手就能握住的腰身上,啞聲道:“請留步。”
楚回舟本想裝作沒聽到繼續往前走,奈何喬知甯扯了扯他的下衣擺,扒拉着他停了下來。
“你等會,我衣服還沒還給霍總……”
這件衣服光看剪裁和做工就知道肯定很貴,這會上面還沾了他潑在身上的酒液,喬知甯有點擔心。
但很快,霍丞接下來的話消除了他的憂慮。
“喬知甯,剛才的事我很抱歉,我會讓我的助理聯系藍盾,對你進行賠償,你工作服的幹洗費,精神損失費,都包含在裡面。這件外套你可以穿回去,不用急着還給我,我過段時間會請助理去取。”
“真、真的?”喬知甯的眼睛都亮了,哪裡還有方才畏畏縮縮的樣子,回頭看向霍丞的時候,活脫脫像一隻被雨淋濕但狡黠依舊的小兔子。
還幹洗費,他那破工服用手搓兩下得了,多的錢還不是全部進了他的口袋。就是那霍丞的衣服有點難搞,估計挺貴的。
“嗯。”霍丞輕笑道,“希望下次還有機會喝到你的特調,再見。”
男人語調柔和,薄唇輕勾,笑容和煦得體,像極了一個包容的長輩,在安慰做錯事的小輩。
喬知甯愣愣地點頭,“謝謝霍總。”
包廂的門被重新合上,喬知甯跟露露姐和陳經理打了個招呼就去更衣室換衣服了,被淋了一身的他也可以名正言順地早退了。
楚回舟硬是寸步不離地陪着他,看着他換好幹淨的衣服才罷休。
-
喬知甯換下了濕的工服後,套上自己的衣服,就跟楚回舟一起回出租屋了。
楚回舟第一次來探他的班,就看到了容易引起誤會的特殊情況,說什麼也不放他一個人待着,必須得跟着他一起回家才安心。
喬知甯當然是很願意的,但就怕陸清渠有想法。這麼算下來,他已經是第二次帶朋友留宿了。
果不其然,一開門,原本溫和從容的陸清渠在看清喬知甯身邊跟着的人後,迅速換上了一副陰冷的表情,“今天怎麼這麼早就回……怎麼是你。”
陸清渠手裡還端着剛做好的夜宵,熱氣萦繞着狹窄的玄關,香氣四溢。隻是廚子本人的臉色卻不太好。
“不好意思啊清渠,今天碰到點特殊情況,楚哥就送我回來了。”喬知甯解釋道。
楚回舟對上陸清渠,就像德牧對上了邊牧,碰着面就少不了一陣龇牙咧嘴。
“我怎麼不能來了?我再不來看一眼,知甯被欺負了你都沒發現!你就知道做飯,除了做飯你還會幹什麼……”
“回舟,你别那麼兇!”喬知甯扯住了楚回舟的袖子,對方才消停下來。
陸清渠注意到喬知甯有些濕潤的發絲,很快意識到了不對勁,放下菜問道,“今天發生什麼了?”
“沒有楚哥說的那麼嚴重,我就是送酒的時候不小心把杯子打翻灑了,在客人面前把衣服弄濕了而已。”喬知甯解釋道。
陸清渠聽到在客人面前弄濕了這幾個字,眸色暗了暗,但終究沒說什麼,壓抑着情緒繼續端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