雞尾酒杯擦過小男生已經被酒水浸濕的衣襟,搖晃着以倒扣的姿态落到地面上,和印花的大理石地面相觸,滾動了一會,擦碰到茶幾角時發出一聲裂開的輕響。
玻璃渣子碎了一地。
聲響過後,整個包廂瞬間陷入了沉寂。
小男生沒拿穩杯子,向後踉跄着坐到了地闆上,因為姿勢原因,黑色馬甲微微敞開,領結也向左歪了一寸,酒液順着他的下颚滑落,内裡的純白色襯衫沾上了淡黃的酒漬,随着呼吸的起伏,慢慢浸透他白皙光亮的皮膚。
男生漂亮的五官上此刻挂上了錯愣的表情,濕漉漉的短發落在額前,圓鈍的雙眸微微睜大,飽滿的唇肉因打碎酒杯的恐懼微微發白,視線瑟縮着由下往上看着面前的男人,又迅速移開了目光,垂下毛茸茸的腦袋。
如果離得近,甚至能看清楚小男生胸口白白粉粉的一片。
徐冬淩眼睛都直了,憤憤地瞥了旁邊的霍丞一眼,一改往日裡的奉承和尊重,出言責備道:“你手有問題?連杯子都拿不穩??”
出人意料的是,霍丞被這樣說了一通,也沒有生氣,反而是俯身,滿含歉意地看向了坐在地上的少年。
“抱歉。”
“對不起!”
誰知,坐在地上的喬知甯還以為徐冬淩說的是自己,在霍丞道歉的同時,也用響亮的聲音來了句對不起。
“我沒說你,我說老霍呢,你快起來吧,地上涼……”徐冬淩尴尬地扯了扯嘴角,本想上前扶小美人起來,誰知身旁的霍丞先他一步,脫下寬大的外套,披在了喬知甯身上,又重複了一遍方才的道歉,“抱歉,是我沒拿穩。”
還沉浸在打破酒杯恐懼裡的喬知甯擡眼看了身前明明壓迫感十足卻在跟他道歉的男人,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
他剛剛雖然還是把酒灑了,但并沒有潑到霍丞身上,而是在千鈞一發之際把酒潑到了自己身上啊!
這樣的話,也算是改寫了原文劇情吧?他對上霍丞沒有一絲一毫不耐煩和厭惡的眼睛,更加笃定這一點。
巨大的欣喜充盈了喬知甯的大腦,他一時激動,喉管裡溢出一點細微的嗚咽聲,方才因為恐懼上頭而盈滿眼眶的淚珠也因為一時的放松,從臉頰滑落了下來,和殘餘的酒液混雜在一起,可憐極了。
僅僅是兩滴水珠而已,卻好似刀片一般落在了在場每一個曾不懷好意的少爺心口。
……
“小喬,你别哭啊,我們錯了我們錯了!”
“甯甯,你有沒有傷到哪裡,要不去我公寓換身衣服?”
“我扶你起來,你快把酒擦擦,别感冒了……”
幾個高大的男人七嘴八舌地就要往這邊擠,有人手上拿了紙巾要遞過去,有人則是伸出了胳膊,就要往喬知甯身上湊。
霍丞劍眉微蹙,不動聲色地隔着自己披在喬知甯身上的外套,把人裹緊扶了起來,用銳利的眸光剜了一眼其他想要靠近的少爺們。
他方才真的不是故意的。
隻是近日裡未得到消解的皮膚饑渴症狀在剛剛觸碰到少年手指的那一刻差點傾洩出來,他不得不抽出手,避免自己做出更加出格和狂熱的舉動。
可他也不得不承認,少年這副泫然若泣的模樣,更能勾起他那不可見人的欲念。
喬知甯幾乎是被霍丞隔着衣服從地上抱起來,此刻被迫坐在了包廂的真皮沙發上,有點局促地看了眼面前的男人。
高大,壯實,陰狠,跟叢林裡的黑狼王一般,感覺一隻手就能把他舉起來。
他真不是故意要哭的,隻是迫于男人巨大的壓迫感,擔驚受怕了太長時間,到最後卻發現沒多大事,樂的。
“能站起來嗎?”霍丞關切地看着他,漆黑的眸子裡閃爍着關切的光澤,跟憂心小輩似的問道。
喬知甯有點不好意思,就把身上霍丞的衣服往下扯,忍着哭腔道:“能、能的……不好意思啊霍總,我馬上給你們收拾。”
“不需要。”霍丞不容分說地将他身上的衣服又裹緊了幾分,确保他被浸濕的胸口沒有裸露出來,才繼續沉聲道,“叫别人來收拾,你先去換身幹淨的衣服。”
喬知甯愣了愣,原本這收拾衛生也是他們服務生分内的事情,但看着霍丞這麼一副說一不二的樣子,他又不好再說些什麼,隻好披着對方名貴的衣服外套,輕輕“嗯”了聲,準備起身。
然而就在此刻,包廂的門忽然被人打開了。
随着被開啟的大門,還傳來了一道喬知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男人的聲音。
“知甯,你在裡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