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栖時被上了藥,仔細照看,過上了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生活,周家怕她再發瘋,對她監管面面俱到,把她當癱瘓照顧。
臉上的傷很深,但除了拖延幾天毫無用處,有頂級醫療手段介入,周栖時根本不會留下任何傷疤。
她是周家精心打造的藝術品,無暇。
七十之争,為了一個抵抗殷不謙的人選,帝星已經吵了很多天了,帝王高居帝宮,自有心腹護衛,冷眼俯視衆人争權逐利,無論怎樣,他們也都是他手裡的蟲豸。
謝北樓見到秦朝露,再一次問她:“你真的不走?”
“我要離開了,徹底離開,等到很久之後的未來,”等到帝制覆滅,“才會回來。”
“我有辦法讓帝廷追索不到你,你不必擔心。”
秦朝露搖頭,終于記起來自己還有個娃,“秦晞還好嗎?”
謝北樓說:“她很好,很安全也很快樂。”
“那就好。”秦朝露放心了,轉身離開,回去那個奢華富貴的大宅子,安逸又寂靜,江竹靜是不會回來的,她長居帝宮,為随時侍奉帝王。
謝北樓吐一口濁氣,錢承施越溪鬼鬼祟祟偷偷摸摸的走出來,站在兩邊,錢承說:“真寂寞啊,沒有小桃花。”
施越溪也點頭,“都沒人敗家了,掙這許多錢也沒人花。”但是我可以買好多古典長袍,施越溪喜滋滋。
謝北樓懶得理他們,隻道:“收拾行李吧,我們該撤了。”
“這就退休啦?”兩人高興道,開始充滿希望的暢想未來,終于能過上釣魚種花拿退休金的美好人生了。
退休?謝北樓憐憫的看他們一眼,沒說話,讓兩人做一會夢吧,到了阿拉亞,都得去當朝九晚五一周雙休的社畜。
還常常加班。
但是加班費給足。
吵來吵去的,帝星逐漸增派軍隊,大量軍資被運往前線,帝宮也依稀露了口風出來,選定了領軍人物——陳舟。
沒有人比陳舟更了解殷不謙。
同期隊友,同期對手。
上一次陳舟敗了,這一次,有帝國在後,他們不允許陳舟失敗。
趙雲歌從趙家漩渦抽身出來,走在熟悉又陌生的帝星,各色面孔來了又去,熟悉的人都往東逃,稍稍稀疏的帝星街頭便立刻又被烏泱泱的人群填滿,舊客離開,新人自來,為至高無上的權利,奔赴至死。
大皇子還在充滿熱忱的奮鬥,大皇子妃卻已經被人遺忘了,趙雲歌邁入熟悉的院落,熟門熟路的坐到廊下躺椅上,順勢向後一仰。
還是躺着看天看雲舒服。
一隻胳膊橫過她的胸前,搭在肩上,趙雲歌不理會,梅從雪調整了一下姿勢,讓自己躺的更舒服,有一下沒一下的摩挲情人的下巴,露出似有若無的笑意。
擺爛。
擺爛二人組。
趙雲歌開始理解,為什麼梅從雪總是一副恹恹一息要斷氣的樣子,隻有看見自己才會有點生活熱情,不是她的問題,是帝星這地方風水不好,它侵吞人的生命力。
一成不變的過去,一成不變的未來,毫無期待,也許這世界多姿多彩,遠方的人們在盡緻淋漓的活着,可這些都和她們沒什麼關系,無論誰來誰走,她們仍然留在密密麻麻的羅網中,被包纏裹繞,令人窒息。
趙雲歌說:“這次領兵的是應該是陳舟。”
“他會赢嗎?”
梅從雪專注的數她的頭發,“對抗阿拉亞?還是對抗殷不謙?”
“對抗阿拉亞,也許會赢。”
“對抗殷不謙,”梅從雪一笑,将目光落到她面上,“你說呢?”
心照不宣的沉默,趙雲歌還以為她們會撕破臉,其實捅破窗戶紙也沒什麼區别,不還是厮混在一起,“陳舟是秦七一派。”
“秦七雄心萬丈,已經申請到帝王私人軍研院協助。”
“精兵強将,頂級科技。”
帝星舉辦了盛大的餞别晚宴,帝王親送陳舟,寄予厚望,陳家受寵若驚,秦七意氣風發。
翌日,陳舟踏上遠航軍艦,告别父老,前去阿拉亞邊界,主艦啟航後,各地軍機立即跟随,浩浩蕩蕩,鋪天蓋地,壯觀宏偉。
阿拉亞還在過自己的日子,阿拉亞的最高長官殷不謙還在興頭頭的裝修自家大宅,穿着工作服在各式材料間穿梭,灰頭土臉。
柳星橫從臨時研究室裡出來,帶着摩阿薩的消息找她,邁進屋門,對着亂七八糟的場景頭大,小心翼翼的跨行。
“殷不謙!”
殷不謙跟個土撥鼠似的站起來,“啊?”
“髒死了。”柳星橫嫌棄,掏出一張手帕用力擦她的臉,“摩阿薩受邀,你準備準備接待啊。”
“哦,”殷不謙呲牙咧嘴,我的臉是肉做的啊,這麼用力你擦牆呢,“叫厲生山厲在水招待他們吧,我湊數,這聽也聽不懂,要不你領頭?”
手帕都擦黑了,柳星橫嫌棄的塞殷不謙口袋裡,“我不領頭,我也聽不懂,什麼醫藥醫學,真是難啊。”
各行各業都有壁,殷不謙深以為然,連連點頭,“不如我們把阿拉亞頭茬醫學人才都集中起來,也給他們上個課,觀摩學習?”
柳星橫驚愕,“地方夠大嗎,塞得下嗎?”那麼多人。
說的也是,殷不謙遂改口,“那就激勵政策,誰努力,誰就有機會面見摩阿薩。”
這可太激勵了,要是消息擴散出去,各路人才都要削尖了腦袋往阿拉亞擠,柳星橫打量周圍,“這是衣帽間?”
“對啊,夠大吧。”殷不謙得意叉腰。
“還不錯。”柳星橫敷衍的誇一句,傾身給她一枚深吻,親完了抹抹嘴巴就走,“我先走了,研究忙着呢。”
殷不謙真是難以言喻的心情零碎,不想柳星橫又轉過來說:“你也别躲家裡了,到處找你,趕緊的幹活去吧。”
殷不謙不大情願的應聲,“哦,我馬上就去。”躲閑被發現,又得加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