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少客氣,”柳星橫一副醉心藝術的模樣,指了指前廊,“如此,我便走走了。”
陳大少揮手招來侍者,再三吩咐好好侍奉貴客,這才離去繼續應酬。
柳星橫當真參觀起來,能走的地方都逛一圈,不便待客的自有侍從前來阻攔,她也不強人所難,隻禮貌安分的做客人。
基本熟悉了陳宅構造,柳星橫推測高級藥品這種珍貴易碎,稀缺貴價的寶貝一定有專門的倉庫存放,這倉庫定然在大宅核心區域,主人房。
隻是陳宅主人房有三個區域,陳大少居左,陳小妹居右,陳家老居中,不知到底在哪一個。
想了想,柳星橫問随行侍從,“怪我隻顧名宅之美,竟忘了不曾見過主家,請問陳小姐在哪邊,我有禮物送上。”
侍從低眉垂首,“客人請随我來。”
行至大半,又見到與賓客談笑風生的陳大少,侍從上前說明來意,陳大少略皺眉又展開,賠笑道:“唉,小妹又耍小孩兒脾氣,把自己關屋裡呢,不過沒關系,她向來喜歡知識,聽聞教授之名定會開門的。”
柳星橫道謝,繼續跟随侍從進入陳小妹的領域範圍,大少侍從隻能停在外面,說來奇怪,這地方層層疊疊幽深環繞,怎麼和外面的熱鬧大相徑庭,太奇怪了,年輕小孩兒也喜歡清靜?
柳星橫踏進最深處,掃視之下,當即色變,沒人就是大問題,但這主人倒在地上似是瀕死更是大問題中的大問題。
真要命,又卷進豪門争鬥了,柳星橫快速跑到陳小妹身前,探她脈息,人還活着,但不知是何問題,周圍環境規整,不像外部襲擊,隻身體周邊略有雜亂,估計是她倒下時碰到的。
陳小妹生命體征還在下降,柳星橫想呼救都沒人聽的到,翻開眼皮觀察瞳孔,有擴散迹象,體無外傷,那最大可能無非自病發作或是中毒了。
她身份特殊,實在不利于陷入陳家内亂,柳星橫當機立斷,她還有一支SA01萬向解毒劑,管他呢,時間緊迫先試試。
柳星橫立刻取出随身的解毒劑,一針紮入,果然有用,對方身上駭然淤黑逐漸消退,氣息奄奄的人咳了一聲,又回轉過來了。
這時候人聲動靜由遠至近,有人來了,還是一群,柳星橫立刻扶抱起陳小妹,也不管人家恢複意識了沒有,隻附耳低聲,“他們來了,先把人應付過去,你大哥說你有小孩脾氣。”
柳星橫的意思是将計就計,反正成年禮沒過完,她還在跨在大人小孩雙方邊界上,任性點沒啥。
陳小妹确實中了毒,猛烈的咳嗽将體内淤堵的髒血吐了出來,咳的眼冒金星的,腿都發軟,聽到柳星橫的話奮力振作了一下,太虛了,人站不穩。
柳星橫趕緊接住她。
一大波人言笑晏晏的進來,在同一瞬間啞口,像是一群鴨子被掐了脖,陡然死寂,陳小妹将口中回流的血液順勢吐擦在柳星橫衣服前襟上,冷着聲音開口,是被撞破的惱羞成怒,“滾出去!”
她是真沒力氣站,就算有柳星橫托着,那搭在對方肩上的手背也都蒼白的繃出指骨與青筋,染出筋骨嶙峋的姽美。
浩浩蕩蕩的來,烏煙瘴氣的走,等人走光了,陳小妹才踉跄着推開柳星橫,跌跌撞撞的倒在沙發上,“水……”
柳星橫趕緊接杯水給她。
清水沖散了血腥味,陳小妹慢慢找回神智,有氣無力的指着某個方向,“藥……”
柳星橫依言過去,按下隐藏開關,内倉藥品密室便露了出來,她看了眼陳小妹,進去給她找藥。
得來全不費工夫,一進藥艙柳星橫就看見了最高處的z3藥劑,心下大喜,感謝蒼天大地,感謝這生日宴,感謝有人毒你,除了z3,她還看見了更高級優效的z5,合該緣分,柳星橫把它們一鍋端了。
尋了藥出來,陳小妹已經撿起了那支針劑的外殼,眯了眯眼,“SA01,你是誰?”
柳星橫将藥品堆放在茶幾上,由她取用,老實回答,“瑤光學院教授,星橫。”順便解釋了下她為什麼在這裡。
因為有人引她來,兩人不約而同的沉默,這确實是個工巧的詭計,隻要陳小妹死了,柳星橫就是有一百張嘴也說不清楚,遑論她本身就有問題,那才是真糟糕,但那人沒想到她身上有SA01,硬是把孟婆湯都要喝一口的陳小妹搶回來了。
事已至此,在座的兩人都知道是誰,陳小妹默了一會兒,“繼承權,我的父親服役于軍部,母親亦是随行醫生,他們于三年前殉職,母親愛我,早已設立多層協議,按帝法,族規,協議,本地俗成法,家老會決議,重重衆議之下,一旦我成年,陳家繼承權便會自動落到我頭上。”
“大哥與我同父異母,想必是不甘心的。”
陳小妹也不愧是活過三年的大佬,此時已經全然恢複,向柳星橫微笑,“你好,我叫陳驚春。”
命運更改,名為曆史的絞盤被時間驅動,轉動不休,再一次碾壓過凡人,一葉落而知天下秋,一隻蝴蝶扇動翅膀,千裡之外大變樣,陳驚春原本的命運裡,她死在成年當日,陳大少繼承全部陳家,未來沒有她的故事。
柳星橫被輻散的命運波及,漂流到這個地方,又自身成為了新命運的拐點,萬物相息,這些枝葉橫條又要交叉出何種圖樣故事,誰知道呢。
命運從未停止,在此刻,在每個人出生之時,睜眼的瞬間,在生命誕生之前,它就已經存在并一刻不停的轉動着,這一切不是線性發展,而是同時生長,每時每刻,每個枝丫,都在同步蔓延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