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就站在一道隔斷牆之後,于誰都沒注意的角落聽完了整場,這些彎彎繞繞的心思柳見星表示太難理解,索性當沒聽見。
姚青弦看向一身輕松不染纖塵的柳見星,她們都陷在密密麻麻的漩渦泥淖中,唯她獨立在外,縱使聽聞各項秘密,也都是浮雲過耳,留不下任何漣漪,漩渦并非對她寬容,是柳見星摘出了自己。
清風拂于指尖,姚青弦望着她,似神明蘊含了悲憫,“柳見星,你閉上眼避開的一切,都要付出代價。”
不是看不見就等于不存在,你不做出選擇,不付諸行動,世道就會包裹你,就會收緊壓迫你。
世道是一團柔軟而高彈的橡皮泥,不停膨脹,隻有推開它才能夠呼吸。
柳見星聽到了,但也隻是聽到了,叫不醒裝睡的人,姚青弦還不足以令她改變,她仍舊怯縮在安全區中,不願意去試探那顯得殘忍的自由。
這是殷不謙的副作用,殷不謙固然讓柳見星看見了世界,卻也讓她無意識享受着安全,那些肆意都有殷不謙兜底,柳見星正在走入誤區。
甚至生出了戀愛腦,幾乎就要認同世道——omega嫁給alpha就好,比起在危機環伺的外界奮鬥,顯然取悅alpha更容易。
她要為此付出代價。
那沒關系,殷不謙很樂意看見花苗曆經風雨,瓷白無暇的膚色很美麗,但布滿疤痕爬上歲月的褶皺,被錘煉的堅韌又厚重的靈魂更令她着迷。
不過這着迷先放一放,殷不謙還在被白以方教做人,打不過啊,就是打不過啊。
追及的蟲族越來越多,密密麻麻擠擠挨挨,殷不謙和白以方正像一滴水被大海包圍。
白以方一腳甩開她,飛身翻上高岩,毫無情緒的垂眸俯視,溶洞成為燒的冒煙的油鍋,她就坐在鍋沿上,看殷不謙逐漸滑落,水與油一旦相觸,便是炸裂飛濺的鮮血。
殷不謙是想活的,但看情況可能活不了了,那也沒辦法,活不了就死呗,她看的很開的。
能活就活,不能就死,殷不謙固然滿身憤怒,卻也心态平靜,無所謂完成或完不成目标,隻要她為此拼盡了全力就行,否則前世那功虧一篑,死人都要被氣活,但殷不謙平靜的接受。
“你欠我一次。”白以方說,俯身把殷不謙提了起來,與鐮刀般的鳌足擦肩而過。
殷不謙都能感受到那尖利在膚表上劃過,剛好卡在一個不受傷的邊界點,劃痕泛白,再近一絲,她就要開膛破肚五髒六腑掉一地了,遂真情實感的道謝:“我謝謝你啊!”
你不拉我打架,我早跑了。
死神近在咫尺,兩人想挑蟲群的話根本是做夢,她們隻有一條路可走——逃!
蟲口逃生,生還幾率不足10%。
這是根據多重算法架構模型測算出來的,白以方抿了下唇,略有一絲懊惱,失策了,她應該出去再打的。
快要連方向都找不到了,四面八方都是蟲族,實時更新的數據在衆多光屏上跳動,一路下跌,存活率已經隻剩3%。
除非奇迹再現。
奇迹沒有來,陳舟來了。
絢麗光束在溶洞内走了一圈,到處彌漫着焦糊氣味,陳舟踩着單人飛行器如救世主降世,蕩開一條緊窄但明顯的生路。
沒一個含糊的,白以方殷不謙都是抓到生機就會拼命向前的人,不約而同的飛奔,沒有比逃命更重要的了。
溶洞高的高,低的低,高的成穹頂,低的如夾縫,陳舟駕駛的極為困難,飛兩步就撞塌一塊鐘乳石,一路噼裡啪啦的瞎撞,地質層被破壞的不成樣子,不過這和蟲族過境造成的毀壞比起來,屬于毛毛雨啦。
但是很疼,陳舟覺得肺管子都要被撞出來了,一邊盡力掃邊,一邊罵罵咧咧,“殷不謙你丫大爺的——”
聲音撞到四周障礙物再撞回來,“你丫大爺的——”
“大爺的——”
“我要殺了你!”
“殺吧殺吧!”殷不謙逃命也不忘回嘴,她就是生了一張破嘴,不說難受。
路越跑越寬了,陳舟是動作最快的,找到裝備武器就回頭支援了,杜西岩慢了一步,但裝備也上了一個檔次,顯得精良些,毫不耽擱的回身,暴力破壞溶洞層,撅出大口子。
3%……10%……25%……40%……
存活率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攀升,幾個呼吸就漲到了80%,并且還在上漲,看來這兩人都死不掉了。
逃出生天得見光明的那一秒,殷不謙忍不住流淚——被光刺激的,杜西岩用一記重炮為溶洞層做了個總結——“嘭!”
殷不謙,白以方,以及裝備耐久度迅速歸零成為破爛的陳舟,連個聲都沒出就被爆炸氣浪拍飛了。
好一個合理謀殺。
卧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