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安拒絕:“我去隔壁給大壯家看看凍傷情況,半個小時後就回來,注意不要動王婆。”
“成,我會注意的。”
徐子安背上藥箱,又帶着林秋玥出去了,厚重的門簾在身後落下,将屋裡的暖意隔絕。
迎面襲來的寒風夾雜着細碎的雪粒,打得人臉頰生疼。
徐子安不由得縮了縮脖子,轉頭看向林秋玥:“冷吧?”
不等林秋玥回答他轉過頭自言自語道:“冷啊!我家是南邊的,冬天最冷也不過十度左右。這一來就是七年了。”
“七年,我家老大都快忘了我這個爸爸了吧。”徐子安自嘲一笑。
他大兒子今年十二歲了,他離開的時候才五歲,不知道他兒子還記得他這個爸爸不?
徐子安心中五味雜陳,嘴角泛起苦澀,也怪他識人不清,害得他們一家分隔兩地。
林秋玥望着他落寞的背影道:“會記得的,你不是每年都會給師母寄信和照片嗎?”
上個月,徐子安收到回信,還拉着她一張一張翻看裡面的照片,眼中掩不住的喜悅。
他一邊看着,一邊跟她念叨家裡的近況,嘴角止不住地上揚。
想到這,林秋玥眼角彎了彎,她很喜歡這個世界。
徐子安聞言低落的情緒一掃而空,笑罵道:“不興人傷感一下嗎?”
林秋玥抿嘴淺笑,沒有說話,她記得書中提到過徐子安,在G省的省會醫院。
她望着不遠處被積雪覆蓋的屋頂:“下一家是那嗎?”
徐子安點點頭,腳步一淺一深地往前走,積雪在腳下發出聲響:“就是那。”
村子裡其他人沒有什麼大毛病,基本上都是凍傷,林秋玥和徐子安分頭行動,挨家挨戶地去給人義診。
徐子安囑咐道:“你尤其注意一下上了年紀的,天氣一冷屋子裡燒煤,容易引發呼吸道疾病。”
“好。”
兩人分頭行動。
……
半個小時後,徐子安回到王麻子家。
王麻子在門口等着,聽見門外的聲音趕緊打開門。
“徐醫生你回來了?”
徐子安進了屋,拍了拍身上的雪:“回來了,今年凍傷的倒是沒有往年多了。”
“那可不,你們每年都來做宣傳,怎麼預防凍傷和感染,那能還像以前一樣啊。”王麻子摸着腦袋腼腆道。
聞言,徐子安樂了:“那不錯,說明我們的工作還是有效果的。”
他一邊說着,一邊進屋,随口确認:“王婆的針沒動過吧?”
“沒有,沒有。”王麻子連忙否認,“您走的時候啥樣,現在還是啥樣。”
徐子安第一次給王婆紮針的時候,王麻子這小子怕他媽不舒服,偷摸給針拔了幾根。
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徐子安當初差點氣瘋了,還好人沒事。
他快步走進屋子,利落地給王婆腰間的針拔了。
王婆長舒一口氣:“可算舒坦些了……”
王麻子在一旁搓了搓手,眼巴巴地等着吩咐。
徐子安從藥箱取出幾包藥擺在炕桌上:“還是跟以前一樣,外敷。”
王婆撐着身子想翻個身,被徐子安一把按回去:“您先别急着動,再躺半個小時。”
他轉頭朝王麻子道:“夜裡多燒半盆炭火,但屋裡别封死,開半扇窗。”
王麻子連連點頭:“我明白,開窗這事你已經囑咐我很多次了。”
徐子安恨鐵不成鋼地拍了他腦瓜一巴掌:“說了不記事那管用嗎?”
“以後不會了……”王麻子捂着腦袋,神色讪讪道。
王麻子是王婆最小的兒子,他上面還有幾個哥哥都去世了。王婆生他的時候受了驚,導緻王麻子腦子沒那麼好使,像頭驢似的,死倔死倔的,不聽勸。
徐子安也不多待,收拾藥箱準備去下一家。
王麻子聞言連忙從竈房拿出一個包裹,塞進徐子安懷裡:“這是我娘腌的酸菜,徐醫生你拿回去吃。”
擔心徐子安拒絕,王麻子連忙補充道:“我娘說直接熱水一熱就能吃,很方便。”
“都說了不用給我塞東西,我一個人住,天天吃食堂,哪有時間自己做飯。”徐子安依舊推遲,“你們拿着自己吃。”
王麻子最不利索,被拒絕了拿着東西有些不知所措。
徐子安見狀歎了口氣道:“我這孤家寡人,拿回去也吃不上幾回,而且我是真不能收病人的東西,要是被領導知道了,我可沒好果子吃。”
王麻子無措地撓了撓頭:“是我考慮不周了。”
“下次别給我塞東西就成。”徐子安道。
王麻子把他送到門口:“徐醫生你慢走。”
徐子安微微颔首,背着藥箱又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