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她特殊情況跟老師說過不上高三的晚自習,總不能再拖累了别人。
程誠很是誠懇的表示恰好他更喜歡在家裡複習,學校裡又悶人又多,現在正好多了一個可以回家的借口。
雲織有些猶豫,最後實在擋不住熱情似火小綿羊的真誠還是從了。
有了程誠的接送,雲織回家自然方便了許多,平時需要走二十多分鐘的路,騎車幾分鐘就到了。
晚風徐徐,少年騎在前面,雲織坐在身後,剛開始還有些不放心,後來發現他騎車真的很穩,一路上還會告訴她前面有什麼。
少年寬大的脊背有一種沉穩的安全感。
或許是感受到晚風的溫度,雲織的心情漸漸變得安甯平靜,莫名生出一種歲月靜好的觸感。
周圍的行人,人行道上的斑馬線漸漸從視線裡走過。
從來到這個世界以來,她已經很久沒有過這樣的平靜了,自從穿進來這個熟悉又陌生的世界之後,她基本算是過一天算一天,每天想着怎麼完成任務,怎麼回家,怎麼活下來,每天擔驚受怕,像現在這樣平靜又自由地吹着晚風倒還是第一次。
或許因為有着同樣的人物命運,雲織覺得和程誠相處起來很輕松舒服,即便做不了情侶起碼會是一個不錯的朋友,這家夥看上去沒什麼心眼,應該不至于害她。
風獵獵地從耳畔刮過,雲織不知不覺抓緊了少年的衣角。
前面的程誠感受到被她抓住的衣衫,唇角微微一笑。
暖風拂過發迹,眼裡漫出些暖意。
下車後雲織提着書包朝他道謝,長發被風吹得稍稍淩亂,有些發絲不聽話的從耳邊逃出來。
這樣的雲織看在眼裡,沒有了平時的精緻整潔,更多了些俏皮可愛。
程誠撓了撓頭發,看着她微微一笑,“沒事,順手的事”
視線掃過她的腳踝,程誠倏然彎下脊背。
雲織被他的動作驚住,沒反應過來。
看到他的舉動雲織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自己的鞋帶竟然開了。
原來……他竟然是在給自己系鞋帶。
倏然間,雲織眼中掠過一絲複雜。
其實……程誠真的是一個很好的人。如果她能改變裴深的命運,是不是也能改變程誠死亡的命運。
隻要提前得到提醒,或許他便不會那樣死去。
在她短暫的思緒中,腳邊蹲下的人系好鞋袋,程誠起身朝她眨眼。
“好了。你快點上去吧。”
他特地把她送到公寓樓下,不用走很多步直接坐電梯就可以。
程誠和她打完招呼,轉身準備推車回去。
雲織有一瞬想開口喊住他,倏然聽到一聲動靜。
似乎是倒垃圾的聲音。
雲織餘光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他剛剛放下垃圾桶的蓋子,面無表情的從身旁走過,好似沒有看見她一般。
但她現在也不想思考他到底怎麼了,一心想攔下程誠。隻是剛一步上前一個不慎落錯重心,才褪去疼痛的腳踝鑽心的一刺。
剛剛轉身的程誠聽到動靜,側眼注意到她要朝着前面跌來當即放下車,伸手接住她。
眼看着她要跌入懷裡,程誠心跳如雷,隻在一瞬後背便緊張的出了細細的薄汗。
偏偏……事與願違。
原本跌向前的雲織腰上倏然環上了一隻手。
雲織感受着自己的重心突然從前面轉到了身後,腰間一股大力将自己朝着後面帶去。
後背重重的撞到他的懷裡。
腰間多了一隻手,強勢透有力,一瞬間雲織被傾吐在耳邊的熟悉氣息所包圍。
雲織有一瞬的怔楞。
論她如何也想不到,他竟然從後接住了她。
但是……剛才他不是還把她當做陌生人麼?
“你是?”
程誠不管撞倒在地的自行車,素來平和的面上生出幾分狐疑。
這男孩看着和他們年紀和他們一般大。
剛才雲織明明是要跌倒在他懷裡,而他似乎故意似的從幾步之遠攔住将她锢在懷裡。直至現在還不肯放開!是不是有點太沒分寸感了?
雲織後背緊貼着他的胸膛,耳邊響起一聲熟悉的輕嗤。
他的氣息灑在耳邊,嗓音透着寒意。
“你告訴他,我是誰。”
背對着裴深,雲織看不清他的神色,更不會知道,那雙眸深處的挑釁與不屑,但砰砰直跳的心髒聲出賣了她。
餘光落在腰間的手掌上,雲織心頭徒生一股古怪的情緒。
她想起在食堂,似乎他盯着他們看了良久。
而當她看到他準備打招呼的時候,他卻故意無視她。
雲織刺客有些迷惘。
在和裴深的相處中,似乎他們的相處模式一直類似朋友。
她不知道在裴深眼中自己算不算得上是一個朋友,但在她的心中早早把裴深當成一個重要的存在,就像是介于親人和朋友之間的一種關系。
思緒轉了一圈,雲織神色歸于平靜,指尖握上腰間緊握的手。
當她溫熱的指腹覆在手背上,裴深眸色似乎緩和了一些。
當着程誠的面,雲織實在不想再僵持下去,隻是看他還不肯收手,暗暗捏了捏他的手背。
她的力道不大,根本沒有任何的痛感。在裴深眼裡,卻是一種别樣的親昵。
這樣的舉動無疑取悅了身後的人。
裴深挑眉漸漸松了手,離開雲織的身後,黑發被風吹得微微淩亂,一副面無表情。
雲織抱歉朝着程誠解釋:“這是我弟弟。他不喜歡說話。實在不好意思。”
程誠見她神色不似作假,可面上還是有幾分遲疑。
“時間不早了。你快些回去吧。畢竟明天還有小測。今天謝謝你啦。”
送走了程誠,雲織轉身有些氣悶,裴深這家夥似乎做什麼事情都不會分場合。
當着他同學的面這麼大的敵意,搞得人家要對她做什麼壞事似的。
她确實可以理解他的性格孤僻,從小裴深身邊沒有對他更親近的異性。而她恰好多次幫了他,填補了過往他所缺失的東西。導緻他現在對自己有些古怪的占有欲。
可是他們明明什麼都沒有做,他卻在自己面前有了脾氣。
當她是軟柿子麼?不痛快了就捏一下。
她用真心對他,并不是來迎合他的臭脾氣。
“你到底在幹什麼?”
雲織問他,發絲刮在臉頰旁,眼瞳隐約透着幾分薄怒。
裴深擡眼,對上她的視線。
“他喜歡你。”他說的是陳述句,而不是疑問。
雲織胸口有一瞬的起伏,突然有些好笑。
别人喜歡她,所以他就要用臭臉對待那些對她好的人麼。
“他喜歡我,礙着你了麼?”
裴深眼睫動了動,雙眸望着她,唇角微微揚起。“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他說的這句話,莫名讓雲織覺得有些熟悉。
隻是她還沒想起來到底在哪裡聽過,涼風把他的下一句刮到了耳邊。
“你說的。”
雲織心口一堵。
似乎……早在之前酒吧附近裝醉的時候,的确當着他的面說過這句話。
雲織突然有種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憋屈,羞愧的愠色緩慢爬上耳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