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說方才隻是有些生氣,現在雲織是徹底心情沉了下去。
“裴深。我們是朋友對麼?”
她語氣漸漸冷成了一條線。
裴深眼睫微垂落,掩去了眼底的促狹。
“如果在你的心裡我還算的上是你的朋友。還請你能夠尊重我。”
雲織其實沒有拿任何痛點來刺痛他,直接擺明自己的不滿。
“剛才的人是我的同學程誠。他今天中午對我告白了,我相信你中午也聽到了。他知道我的腳踝受傷,今天好心來送我回家。沒有任何不好的想法。我相信我們剛才做的也是隻正常的舉動。按照常理來說,沒有任何男女之間的情緒。所以你剛才做的那些舉動,的确有傷害到我的朋友。”
雲織的語氣并沒有吵架般的激烈,平淡而冷靜。
對她來說,把别人的好意當成惡意,其實這樣真的很傷人。
雖然她隻是第一天認識程誠,但程誠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她很清楚。
“隻是……好意。”
裴深舌尖研磨着她的話,沉黑的眸裡有些譏嘲。
“所以,這樣不算是壞麼。”
他倏然握上她的手,緊緊扣在手心裡。
雲織心口鼓着氣,盯着他面容一動不動。
他倏然握住她的肩,直接将她攏入懷裡。
雲織猝不及防,側臉覆在他的肩膀,扯手試圖掙開卻被他握得緊。
“這樣也不算,是麼?”
他垂眸凝着她,寒眸如一個巨大的旋渦好似能将人徹底吸進去。
相處這麼多時日,雲織從來沒有與他這般貼近,兩人的呼吸交錯,氣息傾灑在對方的臉上。
猛然間,他的面容被倏然貼近。
雲織甚至能看清他眉心極細微的墨痣,以及那卷翹的睫羽,細緻到不見毛孔的肌膚。
“說話。”
雲織死死咬唇,不肯服輸直直抵着他的眼神。
明明就是他的錯,憑什麼他反而過來質問她?這家夥還講不講道理?
兩人就這麼誰也不肯低頭僵持着,雲織餘光倏然看到小區外有人騎車進來,眼皮連着跳了幾下。不知從哪生出的一股力氣直接推開他。
裴深也順勢松開了他,退開幾步,視線卻仍舊落在她身上。
不知何時,外面的天色已經悉數暗沉了下來。
雲織冷着臉朝着公寓樓走去,可才邁開一步腳踝便是一陣鑽痛。痛的她倒吸一口涼氣,但一想到身後還有人看她的醜态,還是挺直着腰闆不輸氣勢咬牙硬走。
這臭脾氣的家夥,如果不給他冷幾天臉,以後還指不定要蹬鼻子上臉。
雲織貼着牆,一瘸一拐的朝電梯口走去。
而某人卻直接掠過她朝前走,按下電梯上升鍵。
雲織扶着牆,看着幾米之外的電梯漸漸開啟,而他直接進去,似乎根本就沒有要等她的意思。
見到這一幕,時臻深吸一口氣。
果然,兩個人挨的近了一定會吵架,不管對方是不是個一句話都不願意說的怪咖。
當雲織認命的以龜爬的速度扶着牆往前走,還好上次的藥沒有用完,也用不着再跑一趟醫院。
雲織有些沮喪,剛剛一擡頭,原本已經閉合的電梯突然叮的一聲再次打開。
本是離開的某人又折返回來,不等她有反應直接從彎腰将她橫抱起來,大步走向電梯。
雲織縮着身子一動不動,手也沒有要環上他脖頸的意思。
她垂着眸一聲不發。
别以為幫她上去她就會這樣輕易原諒他。先打一巴掌再給個甜棗,以為她是猴子麼。
與她同樣,裴深也是沉着眸沉默無言。
吵架後兩個人的相處的氣氛似乎凝到了冰點。
雲織今天沒有去小教室,處理了傷口直接到自己的屋裡寫卷子。
可能之前給裴深的印象她就是個沒脾氣的老好人,所以他才會這麼随便對她的朋友。
讓她這麼早服軟,絕對不可能!
忙完了作業,雲織簡單洗漱完躺在席夢思的大床上。
一整天的疲憊好似終于得到了舒緩。
正當睡意漸漸來襲的時候,她倏然驚坐而起。
好像忘了點什麼。
她翻開手機看着日曆上的标注,呼吸突然有一瞬的停滞。
今天明明是……裴深的生日。
她知道裴深不喜歡過生日,所以她也沒有訂蛋糕什沒有任何儀式,以至于忘了今天的準備。
上個周末她和裴深買日用品回來的路上遇到一家甜品店,看到裴深對着甜點發呆,她才知道他喜歡酸甜口味的甜點。
而且,她還承諾要在他生日的時候給他買一份他喜歡的芒果布丁。
雲織煩躁地抓着頭發,又重重摔在床上,生無可戀的閉上眼睛。
行吧!畢竟是人家生日,就先讓他一下又何妨,反正就是個比她小三歲的小孩,鬧鬧脾氣也正常。
第二天一早雲織起床發現腳腕已經好了大半,腦子裡還想着要怎麼開口和那家夥說話,誰想他竟然早早就上學了。
雲織想起前天自測的卷子還在自習室裡,當時寫完對過答案就放在哪裡了。
看到卷子旁的白紙,她有一瞬間的怔楞。
心口莫名漫起一股異樣的情緒。
他竟然把她一些錯題的解析寫在了旁邊,還是按照曾經的習慣在題目的旁邊标注知識點的頁碼。
雲織突然覺得昨天的怒火已經悉數散去。
她咬着唇,覺得有點不是滋味。
昨天……明明是他的生日,她還那樣和他吵架冷臉。
大概……這是他過得最糟糕的一個生日吧。
沒有任何親友的祝福,還多了一個吵架的人。
雲織敲了敲腦袋,懊惱自己為什麼忘性這麼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