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十指相握的觸感,仿佛有一種被充實盈滿的錯覺。
下一刻,她的手倏然抽離而去。
濃密的眼睫落下一片暗影,他的指尖微微蜷起。
雲織沒怎麼留意他的神色,側在牆後觀察後方是否有尾随。
滿眼警惕,蓬松的頭發有些淩亂散着,白嫩的耳朵藏在濃密的發裡。
眼神滿是警惕,一動不動盯着後方。
像一隻……炸毛的貓咪。
“你和那個女生認識麼?”
确保那個什麼姚子沒追上來,她才轉身問他。
“不熟。”
處于變聲的時期,少年的嗓音有一種獨特的沙啞。
雲織回憶起當初她問雲雪的時候,這家夥說的也是這兩個字。
她非常有理由懷疑,别人問她的時候,也是不熟。
每次都是這種回答,反而讓雲織有些捉摸不定,到底那女變态給他灌輸了多少有毒思想。
雲織打量着他神色,輕咳了一聲解釋:“李猜是我表弟。剛好和你同班,他恰好聽到劉矜他們的計劃。跟我提了一嘴。”
畢竟她可不能讓這小變态發現自己時刻關注他,不然一定會引起他的懷疑。先前好不容易搞定他上學的事,本來就容易讓他覺得自己奇怪,現在更要時刻保持距離。
小變态生性多疑,還是謹慎為妙。
裴深應了一聲,略顯冷淡,沒什麼多餘的表情。
雲織稍稍放下心,順着問他:“話說回來,你看到我在這裡,難道不驚訝麼?”
貌似……她沒有在他面前說過……她也在一高吧。
眼前的少女大眼緊緊盯着他,狐疑在眼中打轉。
裴深擡眼,視線掃過她,隐約中透出幾分促狹。
“二百五。”
“……”
呆滞了片刻。
雲織後知後覺反應過來,臉上瞬間火燒一片。
原來……他是從榜上看到自己的名字!!!
一想到倒數還有那無比神奇的分數。
雲織能尴尬到摳出一座阿爾卑斯山出來。
她蹭了蹭鼻尖,輕咳了一聲:“噢。我說呢。”
風吹過來撩起幾絲涼意,他看到她的頰邊連帶着耳垂都被染上幾絲暈紅。
“你周末還去酒吧打工麼?”
涼風吹過降了降溫度,雲織不着痕迹的轉移話題。
裴深應了一聲。
雲織瞧着他雲淡風輕的神色,忍不住沉思。
聽劉叔說,給他的錢,裴深一直沒動。上學以來所有的開銷都是他一人承受。
就算周末打工,賺的錢也不過勉強三餐。而一高又在市中心,消費水平自然會比其他地方高許多。
她想起李猜先前說過的話。
他沒有球鞋所以才會被罰站。
一個沒有經濟來源沒有家庭供養的少年,哪裡有買足球鞋的閑錢。
“你在酒吧一個小時多少錢?”
雲織雙手負在身後,擡眼看他。
裴深回視,眼波如一條直線,毫無波瀾。
“按照正常的價格,一小時500。你來幫我補習。時間由你決定,可以麼?”
雲織盯着他,眼神發光。
在酒吧做調酒師一天最多300。
不論是時長還是薪資,來當補習老師都是最好的選擇。
“我成績你也知道,都怪我暑假玩的太過,一時間到高三有些沒辦法跟上。”
雲織悄悄琢磨他的神色。
“如果價格你覺得低的話,可以再高。”
其實她也不敢說太高,否則就顯得太過刻意了。
裴深望着她,隻是沉默。
雲織看他不說話,繼續加大底碼。
“就在學校旁邊我有一套公寓。大概一個紅綠燈的距離。以後你可以不用住宿。”
講到此處,他眸色微動。
雲織眼神一喜。
裴深不喜人際相處。那麼對于這樣一個孤僻的人來說,和别人合寝住宿一定是難以忍受的事情。
等待了幾秒,少年低沉的聲音傳入耳邊
“同居,你确定?”
他眼神掃過,有幾分涼意。
雲織一頭霧水。
後知後覺她剛才的意思……大概是她要和他一起合住!
試想,如果她為了讓他給自己補習專門給他安排了一套公寓。
怎麼想都覺得有些不合常理。
所以按照正常的思路,她剛才的意思……莫名其妙轉化成了——我有一套房子。你以後和我一起住,每天給我補習,時間自己定。
雲織:“……”
有種自己給自己挖坑的感覺……
果真不妙。
可話已經說到這裡,他也有動搖的意思。
雲織隻好硬着頭皮點頭:“嗯,沒...沒錯!同居!”
别看她表面淡定的一批,内心的小人已經在瘋狂抓頭。
可冷靜下來再仔細思量,或許也隻有這樣最合适。
裴深走讀,對她來說也有好處。
其一,減少了和七野姚子的接觸時間。其二,極大減少了裴深的生活負擔。
最後一個嘛,補習這個事,誰給她補習都差不多。
畢竟學習還要靠自己嘛。
就是一個借口而已。
事已至此,雲織内心默默歎氣。
趁着小變态還沒真正變态,盯緊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