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頭,你看,那裡好像有人。”
瞭望手急急忙忙從高台上下來,氣喘籲籲向着戴黑色眼罩的女子開口道。
蔚藍的海上,一頭巨大的海獸從喉嚨處發出哨子般悠遠的聲音,尾鳍輕輕拍打着海面。經驗豐富的北鬥第一時間判斷出,這頭海獸并無惡意。接着她的目光轉向海獸的背部,那裡有着一抹白色的、不起眼的身影,應當是附近島嶼的落水者。
人們在許多航海家的口中常常能聽到海獸救人的故事,這并不是一件稀奇的事情,在南十字船隊多年航海生涯中,北鬥也遇到過不少這種事情。
見狀,萬葉對着北鬥微颔首,腳尖輕點,朝着海獸的方向而去,離得近了他才看清楚那是一個小女孩。衣衫淩亂,銀發被海水打濕成一縷一縷,緊緊蜷縮成一團。小心翼翼将孩子抱在懷中,那頭海獸像是有靈性般,在看到萬葉将人抱到船上後,灰藍色的眼睛瞥視了一眼死兆星号後,便朝着遠方遊去。
感受到懷中的孩子還有生命氣息,萬葉将她交給了醫師芙蓉。死兆星在短短幾十年中迅速崛起,船上藥物自然齊全,不過航海過程中遇到孩子終究還是小概率事件。芙蓉輕歎一口氣,從萬葉手中接過小小的孩童,似乎是感受到屬于人的溫度,孩子的身體不自覺的舒展,一枚綠色的神之眼順着張開的手掌滑落。
“沒想到···居然是神之眼”芙蓉有些驚歎,難怪她這般愕然,提瓦特獲得神之眼的人終究是少數,更何況還是這麼小的孩子。
霁月的手不自覺攥緊了床單,猛然坐起身大口大口喘氣着,冰冷刺骨的海水灌入胸腔的感覺還曆曆在目,平日裡溫暖的陽光此刻卻讓人陌生,她緩了好一會,這才打量起周圍的環境來。
帶着海風鹹味的濕潤空氣撲面而來,耳邊是海浪拍打船艙的聲音,扶着床沿,霁月慢慢的站起身。房間布置的平淡溫馨,靠近木門的牆上挂着一副航海圖,一旁桌子上還被人貼心的放着一杯淡水。
可惜的是這裡并沒有鏡子,讓霁月無從得知她現在的狀況,身上的衣物明顯被人換成便于行動的粗布麻衣,為了更好查看所處環境,她慢慢的向着房門處走去。
不曾想門先一步被人打開了,霁月連連後退幾步,謹慎觀察着來者。虎口有磨出來的老繭,左眼戴着黑色眼罩,腰間綴着雷屬性神之眼,黑發紅眸,身份呼之欲出。
學着甘雨姐姐平時的樣子,霁月唇邊露出一個不明顯的笑容,“幸會,北鬥船長。”
“噗嗤”這下是北鬥笑出了聲,孩童身上的衣物明顯不太合身,又偏生效仿着大人的模樣打着招呼,看起來有幾分的滑稽。
平時北鬥在璃月港也見過不少孩子,加上“死兆星”号也算是聲名遠揚,因而面前的孩子認出她來倒也沒多少意外。
這孩子所用的衣料不凡,一看便知不是尋常人家的孩子。至于為何會淪落至此,北鬥腦海中閃過無數紛紛雜雜的念頭。
“你還記得父母的名字嗎?”為了使自己看上去和顔悅色一點,北鬥蹲下身,平視着孩童。
攏了攏寬大的袖子,霁月垂下頭,輕聲細語開口:“甘雨和申鶴。”
“這···”北鬥一愣,處理璃月港衆多事務的甘雨,北鬥自然和她打過交道,而且她還聽說甘雨收養了一個小女孩,看來傳言有時候不一定為假。
幾月前,北鬥将海域異動告知凝光,組織島嶼漁民撤退,共同在港口與千岩軍抵抗跋掣後,她便開始着手準備去往稻妻了。
随着百年前稻妻那位雷電将軍頒布鎖國令,降下雷暴,稻妻對外貿易幾乎陷入停滞。如今,能夠通過雷暴的船隻更是寥寥無幾,各國同稻妻的貿易往來也随之大幅度減少。
南十字船隊實力強悍,船長北鬥更是神之眼的擁有者,在總結前人經驗和無數次實踐後,北鬥逐漸摸索出一條順利到達稻妻的航線。不少商隊會選擇跟随死兆星号,冒險前去稻妻交易貨物。
“船已經駛出璃月的地界,想要返航是不可能的。”北鬥有些頭疼的看着一臉倔強的霁月,難得柔下聲音勸說。
“可是···”霁月張了張唇想要說些什麼,最終垂下頭:“我知道了,北鬥船長。”
璃月與稻妻之間的往返大概三月有餘,加上随行的船隊這個時間還要延長不少,海上的通信手段本就有限,更何況還是這種遠途航行。
“我們先在稻妻落腳,然後給月海亭那邊寄信,一來二去,你的家人也能盡快得知你平安的消息。”
藏在寬大衣袖下的手反複張開又握緊,霁月别過臉,聲音低落,“好的,北鬥船長。”
船員對于被救上來的小女孩都很感興趣,初加入南十字船隊時,大家對航海充滿了濃厚的熱情,但随着日子一天天過去,再大的熱情也抵不過日複一日面對着波瀾不驚的大海。跟在芙蓉身後,霁月已經不知道收到了多少打量的目光,尚未及人腰高的小女孩,有着一副傳說中仙人的容顔,柔順的銀發,撲閃撲閃的藍色大眼睛,隻看得把人心都要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