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這樣啊，既然招呼已經打了，沒什麼事我們就走了。”

江尚淮牽住賀遷安的手，像是一個勝利者，朝黃子弘凡擺了下手，剛往前走幾步，就聽見身後傳來的聲音：“等一下Cynthia，我有幾句話想對你說，可以嗎？”

那句“可以嗎？”就像一個小孩在讨要糖果，可憐兮兮中又帶着期望。

賀遷安斂眸猶豫了一下，還是松開了江尚淮的手。

江尚淮眼中劃過一絲苦澀，他一直掩飾得很好，從來都沒有讓賀遷安發覺，可能是因為他知道，即便她知道她也不會在乎。不會覺得難過心疼，而隻會躲避他。

“你嗓子發炎還沒有好，盡量不要說話知道嗎？”江尚淮看似在叮囑賀遷安，實則是在提醒黃子弘凡，防止他起疑心。

他很好。

等江尚淮離開後，黃子弘凡才走到賀遷安身邊，站在距她一臂的地方不再靠近，“你真的和他在一起了？”他還是不願意相信。

賀遷安平靜點頭。

“你喜歡他什麼呢？”他也問了這個問題。

“兩個人在一起可不能稀裡糊塗的，你要想清楚，可不能一時興起就把自己給搭進去了，無論是談戀愛還是結婚，那都是要深思熟慮再深思熟慮的，你還小……”

他又絮絮叨叨起來，可這一次賀遷安不再覺得厭煩，反而很是懷念。他的模樣和哥哥交錯重疊，仿佛一切都沒有變。

命運從來都沒有和她開過這麼不好笑的玩笑，她隻是做了一場噩夢，醒來陽光依然普照，世界依舊明亮，她愛的人依然在身旁，從來沒有過分别。

“你真的……想好了嗎？”

很多事情她都沒有想好，唯有這件事情她想的很清楚，早在三年前就下定決心——這輩子都不要再和他有什麼關系。

她點頭，沒有一點遲疑。

黃子弘凡眼裡潛藏淚水，險些掉落，他微仰頭随手一拭，面上還是挂着一抹淡笑，“手機給我。”

雖然不明白他要手機幹什麼，但賀遷安還是給了他。

黃子弘凡拿過手機很輕易就解開了密碼，敲敲打打，遞給賀遷安時，她為數不多的通訊錄裡多了一個他。

他給自己打的備注是——普通同學。

“久别重逢，但時間不湊巧。”

他背着陽光，低垂下頭，長長的睫毛遮掩住他的眼睛，賀遷安看不清，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話語裡的酸澀可能又是她的錯覺而已。

“我走了，下次再聚。”黃子弘凡擡起手想像從前一樣摸摸她的頭，但又無力地垂在了身側。

“你怎麼突然就有喜歡的人了呢？”他喃語，微揚嘴角牽起的苦澀陷入賀遷安的眼睛。

他沒有回頭，腳步急促，很快就從賀遷安的視線走出。

像是一顆落入水中的小石頭，激起陣陣不可見的漣漪，飛速又重歸平靜，就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黃子弘凡并沒有離開醫院，他站在江尚淮辦公室門前猶豫了好久，手放在把手上卻遲遲按不下去。閉眸，眼前又浮現出賀遷安的模樣，那雙像是幹涸湖泊的眼，他根本不忍細看。

他不知道是因為什麼。他想知道答案。

下定決心，他打開門，走進辦公室，坐在沙發上等着盤問江尚淮。

他沒有身份，沒有資格這麼做，畢竟他剛說了他隻是一個普通同學而已。因此心中有點不安，放在腿上的手不自覺捏緊了褲子，眼睛也在掃視着四周，妄想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他有理由的，謙溫不在，他身為謙溫的好兄弟，當然要為了他妹妹的終身幸福考慮。

她的憔悴，他看得清楚。這不是真正幸福的人應該有的模樣。他從她的臉上看不見一點深陷愛情裡的甜蜜。而她曾經對愛情是那麼向往，眼中的神采飛揚他還記得。

不知道等了多久，江尚淮終于推門走進，看見坐在沙發上一臉陰沉的黃子弘凡時吓了一跳。

他隻失态了一秒鐘，又恢複成平時彬彬有禮的溫潤模樣，推了下眼鏡借此掩下眼中的敵意，禮貌詢問：“你還有什麼事嗎？”

“關于你和Cynthia的事情，我有點好奇。”看見江尚淮的瞬間，黃子弘凡反而一點都不緊張了，雙手自然地搭在膝蓋上，語氣冷靜到有點冷漠，“我和她哥哥是好朋友，他現在不在，安安年紀又小，我想，我應該有責任替她把把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