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哼嗯……吳明……”
元心醒來猛地抓住床榻邊吳明的手,整個人向吳明傾倒,雙膝着床:“吳明。”
脖子被勒得臉漲紅,吳明輕拍元心肩胛,示意完全不用擔心。
他們從冷庫來到了火炕,元心這會抖得厲害。
摟緊他,半媚的陽光灑在元心背上,想帶他挪進陽光裡,熱度與太陽的味道會緩解他的壓力。
“不不!”
藏起來的好。
外面有危險!吳明動的時候,元心急得憑自己的體重和力道壓倒了疲憊的吳明。
兩人卧倒床榻。
元心反帶吳明跌入陰涼之處,陽光獨樂樂,光柱旋舞,吳明伸手抓住光拍在元心背上。
“是我。”
“吳明……”
“嗯,找我有事嗎。”
“沒事。”
“你沒事太好了。”
“有事!”
“……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圭禾來送吃食,見到這一幕提食盒的手緊了緊,打轉過會再進去,腳後跟磕碰門檻,被身後的少主吓了一跳,食盒掉地上。
他猛地拉上門。
迎接上去。
無采的眼神,慘白的臉,跟狐狸精吸走精氣的病秧子似的,隐飾了少主骨子裡莫測的黑洞。
看見沒看見?
圭禾不住想,打起寒顫。
“少主起身是好些了?”
圭禾浮誇地起跳拍手,眼神左瞟右瞟:“剛一聲不響地,活脫脫吓小的一愣。”
“王爺沒醒,小的送少主卧床休息先。人大夫都說無礙,少主這樣生着病,渡了病氣給王爺豈是陪夫人折将的事。”
“你皮癢了?”
“欸。”
圭禾停止跳躍:“等會跳澡,不洗、個、澡。”
言雨生抒了好長的氣:
“洗幹淨了,帶他來見我。”
圭禾歪頭:帶誰?你自己把小米攆走了,還能有誰會見你?
我帶我自己?照顧你守夜、嗎?
“哎呀,”言雨生被圭禾一打攪,思緒都亂了,
“我讓你去廚房……幫小久熬三海碗補藥,盯着他服用,幫他在腰間佩戴滿圈香藥,藥材全綁上,手上抓幾個藥囊……”
“你帶他來見我!”
“好好,别急呀,做小的最見不得主子急,他就在這兒,不會飛!少主哽咽什麼?”
“瞧您就是欠睡。”
圭禾拉言雨生往外走,言雨生走了兩步,動了動無血色的嘴唇,弱弱地肯定:“不。”
“還是不要了。圭禾。”
“你應該馬上送他離開。你怎麼會這麼不懂事!咳咳。”
言雨生欠身,握持懷裡的木盒。
“都聽您的……”圭禾看見了,見少主猶豫不決,果斷争來刻花卉的紅木盒子。
“他若不接,請退還給我。”
“小的不知。”何時給王爺,如何給王爺,能不能給王爺……
圭禾是免疫者,少主杆杆的大老爺們都虛,一身病的王爺可能間接染上病。
“我已經同它熏了半日的香,哪有那麼多污穢,有也無妨,此生栽了,最好…………一塊……栽了”
“别這樣,很快會好起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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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少時的玩伴,攜帶食物和禮物登上貧瘠的沙丘,來訪,心如陽光明媚,久旋不下。
明明月前才彼此分離。
打開木盒,禮盒裡靜待着因不懂事,遺棄了的玉蘭花簪。
元心迫不及待地叫圭禾與他簪上。
圭禾手忙腳亂,以為取下純白玉簪替換上雕花簪子就好,這一弄,頭發全散下,他撿着往後挽。
梳妝台前,元心把玩盒中陪贈的紫色花,他識得!
是二喬玉蘭,時值二月,想院中白玉蘭定也含苞待放,喜人的緊。
吳明接手绾發,圭禾往前站,與元心,你一句我一句,有點答非所問,興高而采烈。
“可以了。”
元心捧二喬玉蘭放在吳明手中。
接過吳明遞來的帷帽,左右照了鏡子,端見簪花與簪尖,起身溺糯地回抱吳明。
吳明意味不明的,接受他的擁抱,指甲掐進半嫩的美人花裡。
圭禾暼開眼,打開食盒,叫住往帷帽上别花的二人:
“你們這是要去哪,去哪裡也先吃飯。”
“走,去武功吃旗花面!圭禾一起嗎?啊……你下午有正事,便不相邀了。”
圭禾應邀:多大的事能有你重要?
三人套馬車出行。
店内食客不多,飯點已過,元心跑上樓,挑了間雅緻的閣樓。
五份旗花面。
五盤端上來足足三十小碗,三人吃出一大桌子的排場。
滋溜一口挑起的旗花面,一碗就沒啦,桌上隻剩30碗面湯,三人癱在椅子上歇氣。
陽光從露台,密布篩過稭稈蓋的屋頂。
元心仰躺,相搭的指尖架成傘,保護懷裡的二喬玉蘭。
較日光,對于摘離主幹的單枝花來說,這舉動實在是力不從心。
花見蔫。
圭禾跟着他們一下午,元心和吳明轉悠來轉悠去,對地形店鋪,熟悉得像土生土長的本地人。
轉眼又到了飯點,這回他們奔酒肆去。
天色還早,時候卻不早了。邊城人定才日落,一落冷得也快。
圭禾交代了事由先行回城主府。
他一走,元心放開要酒,吳明!真捧場。
“我,練過,十杯不醉。”
“沒事練這?”
“能耐吧!”
元心哭笑不得,他該是有些醉了。
吳明快飲,掩飾道:“才能更像。”
“嗯?你說什麼?行了,還要趕路的。”
“客官,好興緻吼。”
小二見兩人争酒,送上别人委托的酒。
“這是兩壺陳年烈酒,你們真真遇上好人了,一位不願透露姓名的人請的,出手那叫一個大方。”
元心拿起酒壇上的信封,小二興沖沖拆蓋,濃郁的香氣醉人,元心叫住:
“烈酒再好,不如上些清酒潤嗓。”
吳明撥回推出去的碗,小二會意,轉向元心:
“明白,隻道小店沒有清酒,倒是招牌養胃的奶酒人人都說好,您看?”
小二打了二兩奶酒上桌,元心替吳明倒一杯,自己嘗一杯,酒味淡,奶香濃白的誇:“這好。”
哐當,一顆頭撞桌子上。
“你不是練過嗎?”
未下場的小二也着實驚了:“哈哈,您這位朋友搞不好醉奶。”
“他會怎麼樣?”
“不會怎麼樣,您别擔心,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一般現象。”
小二嬉皮笑臉道。
“少來,”元心急地眼淚出來了,“你都被吓着了還說常見。”
“這……”小二重新封好壇子,靠近吳明喚人,沒反應,無奈擡頭看元心,元心悶哼哭出聲。
下巴被人一撞,“諾,起來了不是。”小二扶着下颌,腳底抹油般滑走。
吳明直起身子。
元心水靈的眼睛望着他,吳明臉噌地紅了,“好舒服啊,我睡着了?一輩子沒睡過這麼舒坦的覺了。”
“精神極了。”
元心抺抺眼淚,質疑:“酒醒了?”
“我就沒醉過,你小子竟瞎講話。”
“小子?”元心扶額。
“嗯,叫大哥!你有沒有看見頭上戴紫花的姑娘。大概這麼高,這樣苗條,有這麼好看。”
“有。”
“快帶我去找她!”
“請。”
“欸,你這帷帽一戴卻有十分像他,給我,不,我要甚帽子,花給我,嗯,你說那姑娘發現花不在了,會回來找我嗎?”
“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