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口的元心捥捥耳旁的碎發,看着言雨生走在前排的楓樹林裡,拉拉衣襦:
“他怎麼突然走了?”
“嗯?誰?”小米被好聽的聲音擊中。
“啊,哥哥呀,他的母親來了,找他呢。”
哥哥?他有多少個好弟弟?
“王爺有事嗎?可以的話,小的來替他當差。”
元心笑笑,問了小米他們在哪裡見面,便讓寶萊備上轎辇,去了侍衛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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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易逝,容顔易老,元心隔着門廊拐角見言夫人一身灰撲撲,這哪裡像是幾年沒見,倒像是十幾年沒見。
她遞給言雨生換洗的衣裳和一些食盒。
聽樣子是言雨生已經三天三夜沒有回家了,之前還是無論多晚每天都會歸家。
回京城來,言雨生從每天的早晚請安,到突然不和言夫人說話,最近更是家也不回。言夫人心裡惴惴不安:真不知他又在搗什麼鬼。
“不用,圭禾會送來,母親何必來一趟。”
“你這是怎麼了,總要拒絕,拒絕相處,拒絕對話,你父親問我你還惹事嗎?可我連你在幹嘛都不知道。”
言雨生不想說難聽的話,坐在石椅上沉默不語。
言夫人站着,幾下又要催出淚來,言雨生起身,走了幾步遠,背對着言夫人:“我見到顧懷了,不對,他現在是元心,呵,是攝政王。”
“你要幹嘛?”
“你怕?父親怕?”
“啪!”
“哼,娘親,人你見着了,打也打了,安心了嗎?”
“你懂事一點,這些年我們過得還不夠提心吊膽嗎?”
“母親,就是要改變現狀大家才能好!”
“我要做什麼,你,您别管,隻當孩兒不在您面前,沒害您擔心。”
“你要做的事,罔顧家族名譽興衰存亡?我們說不在乎就能不在乎嗎?”
“你在外就沒少混大小戰役,結交各種人,打聽消息,現在既然找到了,趕緊停了,他人沒事就好,我們一家人也該好好過日子,我們給你尋了親事……”
“他沒事?”
“當年為什麼不幫他,你們為什麼不幫他,還合夥瞞我!”
“你們怎麼做,是你們的事,現在我怎麼做,你們也不要插手。”
“你為什麼要這樣,為什麼要這樣,你個瘋子,他就那麼好?好過我們一家血肉相連嗎?”
言夫人對着言雨生一通花拳繡腿。
元心實在聽不下去了,自己捥住自己的肩膀離開,人生若隻是初見?
膀上沒有雪花,肩膀沒有受傷。
他想捂住的是言夫人當年替他掃落肩頭雪花時對他的愛意。
當年不隻師傅抛下了他,言夫人更是愛他一時,怕他一世,怕他害了她的孩子,也跟着遠離抛棄了他,這就是大人們的态度。
大人的心裡永遠有一杆稱,天秤會偏向哪一邊,元心從來沒有摸清楚過。
“王爺?”小米回來休息,碰上了元心。
“他倆有事說,你等會再過去。”元心笑迎相向,“你叫什麼名字。”
“回王爺,裴小米。”
“啊,可是歡城的小公子?”
小米不好意思地點點頭。
“好厲害啊,受苦了,從小習武很辛苦吧?”
“沒有沒有,啊,不是,不辛苦,王爺放心,我會保護好皇上的,您别看我瘦小,力氣可大了,實力在呢。”
“哈哈哈哈,本王信你。”
“謝王爺。”
元心:真好拿捏的孩子。
“王爺聲音好好聽。”
“聲音好聽?”元心愣住,玩笑,“人不好看嗎?”
“啊!也好看。”
“那你要‘棄暗投明’嗎,皇上有什麼事瞞着我的,你要來告訴我,可好?”
“嗯?這,這個。”
“要不你來跟着我?”
“這,我想跟着哥哥,哥哥在哪我在哪。”
“他對你很好?”
“那是當然,好極了。”
元心:好極了?他何曾不是對我這個弟弟也是好極了。
“王爺?”
元心:“我先走了。”
小米想送王爺出去,被王爺拒絕了,于是在原地待着,直到哥哥他們出來。不懂事的孩子一出來就說“聊得還好嗎?”
兩人都愣住了。
送母親離開後,言雨生問他,他知道他們在“聊”?可是聽到聊什麼了。
小米搖搖頭,實說,是王爺告訴他,讓他别去打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