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眠竹軟下性子來:為父為父的,煩死了,做夫得了。
“嗯?剛剛的氣勢呢?”
元心歎息:“哎,不行,悍婦不适合你。”
眠竹癡笑:說來說去又說回去了,看來半點意思他都沒聽進去。悍婦怎麼樣我不知道,不過,你打不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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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來了兩位姑娘。
“小菊,這次是太傅!”
穿绫羅綢緞的梨園[24]女弟子,風姿綽約,站在院門口,招喚屋内正舀水浣衣的丫頭。
小菊聞聲放下水盆,往身上擦了擦水漬,有條不紊地掏出小塊磨石割斷琴弦,再抱着斷了一根琴弦的琵琶花梨木琴匆匆出門。
姑娘隐退屋内聽風聲,丫頭則前去探風。
若是這位大人兇惡,她便出去解困;若是大人人好,她便去揉面,随機應變,務必有驚無險。
小菊丫頭約莫十三四歲,從記事起隻知道姐姐這一個親人,長在雜亂的樂坊,沒少給姐姐惹禍,看見姐姐因為她被打罵,膽小變得越來越小。
雖然這樣的事,她已經遭過幾回了,但因每回要去問的大人不一樣,心上還是怯的,更是月前遇到的陶大人,肥頭大耳,上手拉拉扯扯,吓壞了她。
還好姐姐及時,護了她在身後。
小菊快步前去,不能壞了姐姐好事!到了地方猛得壓低頭,大弧度下蹲行禮,磕巴地說:
“太,太,太傅,太傅大人——”小菊咽了口氣,繼續說,“我家小姐的,的。”
見人突然撞了上來,元心和眠竹停下。
元心看此人小臉通紅,手卻泡得發白,抱着的琴斷了弦,琴闆上一道幹脆的劃痕醒目,生疑地退到了後面去,讓他倆說話。
隻等了一會,眠竹就不耐煩了,别說天被人生生打斷,更是此人沒長眼嗎?王爺在這呢,先招呼了他?
眠竹伸手拉旁人袖管,落了空,回頭去看,公子竟什麼時候跑到他後面去了。
哎,公子穿着常服,自己的官服還未脫,不認人是正理。
公子都退步了,眠竹隻好壓住火氣,忍下性子陪元心聽聽此人要說什麼。
“的,的。”
此姑娘衣料也是中上的佳品,隻是這性子也忒慢吞,又不經皺起眉來。
又一位佳人前來,看來就是丫頭口中的小姐了:
“小菊,讓你出宮一趟去修琴,這是?怎麼絆住腳了。”相比之下,此人舉止大方多了,隻是到底不是大家閨秀樣。
這裡是宮廷梨院弟子住的偏殿。元心帶郝眠竹走的近路,先路過此地再到前面正殿。
突然一串密玲般清脆的笑聲。
“啊,多英俊的男兒,虧得被絆住呢。”
“小姐,奴婢瞧着或許可以托這位大人幫忙走一趟。”
“小蹄子,想偷懶就直說,即尊一聲大人便是奴家們高攀不起的貴人。”小姐罵完丫頭,斂态對着太傅道不是。
眠竹下意識斜睨了一下元心在的方向,正言道:
“無礙,若能幫上姑娘,自是不推辭。”
這小姑娘怎麼對着她家小姐就會說話了?
“那太好不過了,奴家的命根子,就交給大人了,還望大人能完璧歸趙。”
小菊把琴往眠竹懷裡送,眠竹就要接,元心先一步攬過:
“小姐别瞧我家主子這般樂善好施,其實是個呆子一個,回到家去必定會為此事頭疼的。”
姑娘沒想到半路殺出個弱柳扶風的人來,還是個口齒伶俐的,一身貴氣。
這樣貌不比樂坊頭牌更清絕?
“哈哈——”
此人倒是比太傅上道,隻是下人就是下人,主子之間的事怎容他插手。
姑娘對着太傅說:
“大人,宮外琴韻行,我們常去,還請大人走一趟交給店家,萬事自有人接手料理,隻是辛苦大人跑一趟。”
眠竹想從元心懷裡攬過琴,元心不讓,一時不知這火藥味是怎麼回事。
“既有本家,便好辦了,小的定替姑娘跑一趟,辛苦談不上,琴是好琴,姑娘多愛惜才是,忽要折了。”
“既是命還是要安穩的好。”
“啊,有勞了。”姑娘臉色尴尬,再也笑不出來。
别說琴韻行是在園裡聽來的,就說這位侍從不過問到了地點報什麼名,已是給她留了情面。
同時絕了交情。
彼此告退後,走了幾步遠,元心才讓眠竹抱琴,自己一身輕松,大揮衣裳,笑顔相向。
眠竹實在一頭蒙,但看公子像是赢了什麼一樣,空氣好甜,不由得也笑笑。
并頭走的兩位公子,迎着風,說不上誰比誰高貴,隻是定是旁邊的侍從更惹人羨的,不僅人貌美靈通,還得主子偏愛。
這方,全被姑娘看在眼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