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懷對着邊城與京城來回看,又審視了其它城與京城的距離,隻注意到沒有更遠,隻有更近。
“别去了,或是近一點。我看歡城不錯。”
見顧懷愁得認真,言雨生歡聲:“小久,說得你能調我回來一樣。”
言雨生勾搭住顧懷脖子:
“沒事,你哥哥我,能力越大責任越大!”
“哼哼,對,你最厲害了,容國最大的地盤都是你家的。”
“等我。”
突然,言雨生低沉一句。
顧懷怔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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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沒錢,可以用美色;大概有權,可以圈錢财。
大概,我是有錢有權有人的惡人。這樣的人做一張白紙,誰都可以來試探作上一筆,或是白的,或是髒的,久而久之,那明暗的界線顯現,我是不是可以就這樣成長為王爺?師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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圈人中……
第一人,整齊的邊幅,幹練的姿态。
“之無愛卿會烏厥語?願意去邊境生活兩年嗎?”
“臣有妻兒——”
不是什麼大事:
“卿可攜一家人同去,朝廷提供這兩年的開銷。”
“這,還請王爺,容臣回家與妻子商榷商榷?”
“準,行的話告訴本王,否,便不必來說了。”
看來是推詞,沒必要争取了。
“是,微臣告退。”
他是這般的體面穩重,或許師傅,我該學他的模樣為王爺?
第二人。
“愛卿會烏厥語,想去——”
“想!想!臣老早就想出去了!行萬裡路,讀萬卷書,江湖少年一遊!”
好活潑,執扇提筆擋劍,好像盡在他這一身正氣中了。
“不瞞王爺——”
“臣一個人,夢想在邊界沙漠找到另一個人,與他一起漫步在人煙稀少的沙漠上,看黃昏,天地相接,萬道金光披肩而來……”
為他安排個護衛吧,别在沙漠裡丢了人。
“很好,祝愛卿如願以償,早日覓得如意郎君。”
“為什麼是郎君?”
“啊,不好意思,是娘——”
“王爺是怎麼知道的?”
“——子。”
這人甚是可愛。
我笑笑:“愛卿天真浪漫,像是不拘一節的人。”
“王爺,你覺得我怎麼樣?”
“愛卿有大才。”可是誰來保護你那些浮想聯翩的才華呢?
“好吧。”
?我還沒說什麼,怎麼悻悻離去了?
第三人。
“卿會……”
“說實話,臣不太會——”這人握着的手不住在發抖。
冊子上标明,此人不止烏厥語,國學也是數一數二的好。
“愛卿無須擔憂雜事,本王相信卿的能力。寶萊奉茶。”
他仍然低着頭,接過茶杯,未曾飲。
我下台階:
“卿若有意,本王給你開特例,隻當是去跟朋友們玩上幾天,要是不适——”
抖動地茶都要灑了,我穩住他的手,才終于擡起頭來看人,他面相完好,身體不似有疾,我微笑:
“本王定接卿回來。”
見他點頭。我才放人:“道默愛卿,好生休息。”
看着他木木離去的背影,天地良心,佑他此趟收獲快樂。
……
忙活了好一陣子,集齊了人,錢财房屋也要置辦好才行。
國庫是動不得的,不知我的樂坊賺得夠不,還得想想其它法子。
“王爺,您把他們都往邊境上送,京城怎麼辦!”
京城?寶萊,我恨不得把京城搬到邊境去。
“你說武将為什麼不能留在這裡?”
“那自然是為了防止暴動。”
是這樣嗎?
“文官也是一樣。”
“一樣?”
“一樣難管。先放他們出去玩玩。”
去跟他做伴。
漫漫黃沙,若是做成綠洲,汩汩流水流淌,開出橙紅花來。
烈日黃昏破土,金閃閃,明晃晃的不是細沙,而是水晶漫道,兩邊的人們會生出什麼感慨來回饋生命的力量呢?
我想定不是戰争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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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我能接受耳邊靜一天。現在,萬萬靜不下了。
以前,提筆想的都是你,寫的都是與你有關的文字。現在,提筆,手腕裹着的白色絲綢條帶提醒我,還是一個人的好。
筆下批的也都是看不清的他人生活,可能是催命府,可能是發财夢……
絲竹亂耳,案牍勞形,才能少犯錯,不胡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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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今年的新科狀元是采明城的人。”
“叫郝眠竹。”
時過境遷。“陳王”沒有什麼不好的。
“給他安排一個不上不下的職位。”
“您不見見他嗎?可能太傅,國舅老爺有話托付?”
寶萊語音越來越低。
完全不用在意的,我并不——在意。
“哼,最好安排個忙職,别讓本王見到他!”
“是。”
“雖忙,但要輕松。”
“嗳!”
寶萊走了又回頭:“校書官,您覺得怎麼樣?”
“自然是好的。”
成為元心四年了。
春天,陣雨,陣風。
我坐在窗台上,倚在窗沿,風吹來,濕冷濕冷。
伸出右手,雨打在手上,有了痛覺,雨滴從指縫間穿過,啪嗒,摔碎在地,濺出多個小水珠,眠竹有十九了?
願我愛的人無病無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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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為元心的第七年,切身感覺到有他在,那些痛苦也在心裡化作了糖,笑容冉冉升起,又極速下降。
九月的花兒留不住人。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