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
誰?偏過頭,忍不了要敬那人個白眼:
“淦,叫誰哥呢?”
圭禾吓一跳,那樣子可逗了:“少主!新來的水水,我帶着,叫我呢。”
“哦,滾遠點。”
躺在沙子上,天好白,好刺眼。
落山上的普渡寺和尚為我開慧眼,說逢兇化吉?
他跟我說我的姻緣逢兇化吉?我一個打仗的,聽多了上戰場逢兇化吉的,還是頭一次聽人用來說姻緣,真把和尚當月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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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是蠻夫,有你才溫柔——
佛呀——
我閉上眼睛,
若是真的,請您早億點把人還我。
我給您老鍍金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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茫茫沙漠,你說,好不好笑,來了一幫人,防風固沙,大言不慚,說要把它變成草原,癡心妄想,癔症了吧!
“少主,你發什麼瘋,老爺該打你了。”
今天的集市,一片祥和。
“我可不需要你陪,你不樂意玩,别來掃我的興!”
奇了個怪,沒人讨打,沒人惹事生非?真氣!
“老婆婆,這段日子,那大塊頭還來找事嗎?”
“嗳,小城主!金安。哎,說來以前都是誤會啦,那滿口異語的後生不是在罵老婦,上手搶東西并非要欺負老婦,人家好心要幫我拎呢。”
呵呵。
聽起來,我還得去道個歉?
出氣筒沒找到,他人的預用受氣包有一個——我?
“哈哈,沒什麼事就好。我就先——”
“瞧他來了呢!”
看過去,兇巴巴的異族大漢旁站着個巧笑倩兮的白嫩瘦子。
“家裡米不多了,他急着要幫我買,還不收辛苦費,給我送到家來!真真不錯,您覺得呢?”
“……”
前面,那兩人聊得正歡。
“言将軍!”
白瘦子突然看到我,雀躍起來。
“我該認識你嗎?”他一張白白的臉。
含沙子長大的邊境居民,怎麼可能有一張這樣的臉?
“哈哈哈哈,瞧您說的,是我要認識您。”
“阿塔告訴我,您就是那位名震四海的言将軍家的令郎。”
嗬,這話可真别扭。
看了一眼大漢,大漢黝黑的面容咧嘴含羞笑着,确實憨,我向他鞠躬,算是道歉了,别的話不想說。
他也鞠了一躬,話特别多!
“阿塔說,他很高興大人不吝賜教,教會他容國武功,想請大人去寒舍吃餐便飯,回贈師恩。”
“不用。”
他們倆個打起交道來,熱乎的,像沙灘烤餅,大概異族人在熱情相邀,而白瘦子替我盛情難卻。
看看,語言通了,大家都是和藹可親的,但我想打他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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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将軍過得好嗎?”
“好啊。”
“那就好。”
白瘦子離開。我站在原地,我過得好嗎?
才發現,每次巡城,都有生人面孔來與我熱絡,聊上幾句,最後都不忘問上:
吃得好嗎?
睡得好嗎?
玩得好嗎?
尋常話風,突然轉變得嚴陣以待,好像我不好,他們就要怎樣了一樣。
一次,望見風沙中的芳草,我說“一點都不好。”
那人滿面憂愁,比我還慘的樣子離去,可把我逗樂壞了。
這。
第二天,密密麻麻,一大夥人上趕着找門破,氣勢如虹,魚貫而入,拎着大袋小袋不同吃食禮品,活的,熟的,糕點,水果,酒,不常有的,京城帶的……
不帶一點客氣,好幾張嘴說個不停,把廚房弄得烏煙瘴氣。
鬧哄了整日,陪玩陪聊陪吃飯。
“咱也别欺負了将軍,我來喝。”
餐桌上行起酒令,我算看出來了,都是些文人,其中包括昨天被我“騙”的人。
若你做了官,結識這樣一班人,你會處在那個位置上行樂呢?
擠在角落的我,怕了,烈酒燒喉,以後還是說:“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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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久了,每天都不知道自己在幹嘛,但是不會忘記笑着回答他們的問候。好不容易與個别人混得眼熟了,站在巷口,會突然發覺常年沒再見過他。
就像一場夢,他們來聊慰我一番就走了。新人換舊人來問,我不再去記他們的長相。
牽着駱駝的商旅人,在這片綠洲休憩。
邊境不需要兩位将軍坐鎮了。
“父親,我想在京城謀個差事,陪着娘親。”
細細找你。
“走!你給我走!”
找到不再放過,任誰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