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啊啊~”
沈長思為神的第八十五年,得知她将要身歸混沌的緣續和紅绫二人雙雙在她的床邊大喊大叫哭個不停。
緣續:“什麼人嘛?讓你生就生,讓你死就死,他們走就走了,還非得拉個你去做陪葬的。”
沈長思拿出手帕,想給他們兩個擦擦眼淚:“别難過,生死有命罷了。”
“你看的可真開。”緣續癟了癟嘴巴:“我那緣續殿大大小小的事務,太多了。”
“真的太多了!!!”
“啊~~~沒有你我可怎麼辦呀!”
紅绫鄙視地看了緣續一眼,用袖子擦了擦眼角,看着沈長思一副仿佛即将走的不是她而是緣續的平靜表情,還是沒忍住,小心翼翼地問道:“元業呢?你打算怎麼和他說?”
沈長思的眼睛望向守在寝殿外的元業,想起自她醒來的這幾日,元業好像與往常别無二般,也許沒有她,元業如今有了元武安的陪伴,又适應了天宮的生活,也不至于很傷心吧。
思及此,她的心裡卻忍不住失落:“沒什麼打算,他定是很早就知道了。”
轟!
突然,拂怨殿外傳來一聲巨響。
元業立即回過頭跑進寝殿内,生怕那聲轟隆,是靈石殿徹底倒塌,他稍一離開沈長思半步,人就消失不見了。
聲音落下,元業提起的心卻依舊狂跳不止,撞得他整個胸腔疼痛難耐,又蔓延至四肢百骸。
紅绫看着跑進來的元業表情不對勁:“我們去看看外面發生了什麼。”,而後就拉着依舊沉侵在傷感中的緣續離開了拂怨殿。
他臉色蒼白,身體微微顫抖,剛剛那一聲巨響帶給他的宛如劇烈打擊,遲遲緩不過神來。
自從得知沈長思不久于世後,他連着幾天幾夜都難以入眠,時常會偷偷跑來看她還在不在,拂怨殿還在不在。
他不敢睡,他怕醒來就回到最初的時候,隻有他一人在這空曠孤獨的天宮中,過往的種種都是一場夢。
可他卻在這幾個擔憂的夜晚中發現,原來沈長思這幾十年一直都被噩夢纏身。
所以他的心便軟了下來,他想:“長思,走吧,走了忘記一切,就不會這麼害怕難過了。”
他希望她可以輕松自在、快樂的生活。
沈長思見他立在原地,整個人像是丢了魂魄一般,狀态很是不對,她費了點力氣爬下床,拉過他的手臂,擔憂道:“元業,元業......”
元業聽見她的聲音,終于回過神,看着她好一會兒,才開口道:“我以為你走了。”
“......”
說着,元業的眼淚便順着眼角不受控地流了下來。
一時間,沈長思也怔住了,她沒想到元業會這麼害怕她的離開,而她終于知道他心中的想法,欣喜和心疼的枝芽一齊攀爬,将她緊緊包裹。
沈長思終于發現,她想告訴元業:“我不走了。”
而當她在猶豫間擡起手,想要幫他擦去淚水時,元業卻立即藏好難過,又挂上了勉強的笑容:“我沒事,我抱你回床上。”
沈長思看他這般假裝,卻忍不住生氣而按住他的手。
她皺着眉看他,像是在質問他:“你真的願意讓我離開?”
那一瞬間,被情緒左右的沈長思忘記了生死不由人的事實,她隻想知道,他心裡是不是真的沒“靈石聖女殿旁又落了一座神殿,姓沈!姓沈!”
沈長思聽過這個名字,一種異樣的感應在心中升起:“沈......”
“那神官的名字?”
“叫,叫沈,回生?對!沈回生!”
“!!!”
沈長思強撐着身體立即跑出拂怨殿,元業和紅绫跟了過去,不明所以。
新落成的神殿外,衆神官将沈回生圍堵住,叽叽喳喳讨論個不停。
“啧!新鮮的小神官。”
“哎哎哎,看這怎麼有點眼熟?”
“眼熟麼?難道是老夫老眼昏花了?”
“讓一讓!讓一讓!麻煩您老了!”紅绫走在前面從這水洩不通的神官之牆中開辟出一條道路。
而自醒來發現自己被圍觀的沈回生終于在這一聲聲高亢有力的“讓一讓”中回過神來,看向人群的終點,見到了他執着百年才得以一見的沈長思。
他毫不猶豫地走過去,激動之情難以言說,但都凝聚在了眼眶中的點點淚光中。
衆神看得雲裡霧裡:“這是什麼情況?”
沈長思顫抖着雙手,撫摸着他的臉頰,直到碰到他冰涼的淚水,她終于沒有力氣挺直腰身站在他的面前。
沈長思抓住他的雙臂,彎下腰将頭靠在他的胸膛,泣不成聲。
她哽咽着表達自己這近百年的深藏于心底的愧疚之意,不隻是對沈回生,還有她已故的爹娘。
但無論她如何忏悔着度過每一日,她對家人的虧欠也無法進行彌補;同樣的,苦岸衆生,帶給她的這百年,又真的足以填補她受了傷的心麼?
“爹!娘!回生,回生!”
沈回生聽到沈長思被噩夢驚醒後,立即放下手中的靈藥,趕到她的床前,小聲道:“我在這。”
“怎麼樣?”沈回生見她情緒有所緩和,便将人扶起靠坐在床上。
沈長思依舊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她以為,沈回生同他們的爹娘一般,早已死在了那個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