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長思暫且隔下煩心事,看着元業投在地面的身影,突然想起夏日裡的樹影斑駁,陣陣清風。
想起兒時她同沈回生也會這般,站在日光下,不畏烈陽地跑來跑去,孩童的時光總是無憂,除了歡聲笑語,其餘的經過三百餘年随時光消散,已經記不清了。
她又想起,沈回生初到天宮時,元業鬧了好大的别扭,沈回生也同他陰陽怪氣了好一陣子。
“想什麼呢?這麼開心?”元業疑惑道
“不告訴你。”沈長思故作玄虛
而不遠處,元武安慌慌張張地跑過來:“長思大人,出事了。”
沈長思三人直奔沈回生的長生殿,路過的神官看到他們三人的神情都頗為疑惑,可沈長思現在腦袋一片空白,不僅沒有頭緒,甚至連走路都走不穩,剛到門口,便是一個趔趄,沈回生是她唯一的親人了,無論如何絕對不可出事。
但事情來的突然,她現在亂成一麻,隻剩自責和恐慌,明明上次沈回生給她看傷勢時就已經表現出不對勁,明明這個事牽扯的人已經不止她一個,可她還是随随便便就任由沈回生糊弄過去,讓沈回生獨自陷入危險的境地。
元業扶着差點摔倒的沈長思,回頭看向身邊的元武安道:“你是怎麼發現沈回生不見的,又為何會笃定他一定是被人抓走出了事。”
元武安知道此事非同小可,也無需隐瞞什麼就一五一十的說出了他認為的異常之處:“多日前給蓮塵大人看完傷之後,小仙路遇回生大人便結伴而行,可是行至半路卻被愛好兵器的神君攔住,給了他本書,他看了之後神色大變,就匆匆回了長生宮,後來兩日就不得見過他。再之後,我守在重晖殿,有仙君受了傷,卻到處找不到回生大人,就找到我們那裡,我本以為他是在忙,便也沒有過多注意,可近來想再去看看回生,卻發現大人那幾日都是直到深夜裡才回到天宮。”
前日夜裡他回來後突然倒在殿中,小仙貿然查看,卻發現了他靈力極為單薄,還有一刀傷,那刀傷的走勢同小仙之前所受一樣。
長刀!
沈長思心中漸漸生出恐懼,讓她整個人都在輕微地顫栗。元業察覺到了她的不對勁,便手上用力扶穩了長思的身子。
元武安繼續道:“昨夜我再次去長生殿查看時,并未等到回生大人,直到此刻,也未見他的身影。我覺得事情不對,雖不知他是不是遇到了危險,可我覺得一定是出了事,所以這才敢打擾大人。”
元業看向長思,他知道,縱使沈回生平時和長思再怎麼互不幹涉,可長思的心裡沈回生就是尤為重要。她對沈回生,不僅因為血緣的牽絆,還有深深的自責和依賴。他終究是沈長思唯一的親人和寄托。
“先冷靜,好好想想他之前可有透露過什麼。”元業說道
沈長思擡起頭看了看元業,似是漸漸穩住心神,嘴中喃喃道:“線索,長刀,書!神官的那本書!”
元武安也是突然被點醒,立刻起身去找當日遇到的神官,而元業與沈長思則進了長生殿尋找那本讓沈回生觀之色變的書。
直到元武安回來之時,他們二人已經翻遍了整個長生宮。
沈長思看着跑回來的元武安詢問可有什麼線索,元武安卻隻是搖搖頭道:“回生大人隻是要一本天下兵器圖,有關長刀的,但并沒有說,他究竟要找怎樣的長刀,那位大人也不清楚。”
線索就這樣卡在了長刀的部分,這世間使用長刀的人不計其數,别說天宮,就連人間的修仙者,冥界,魔界使用長刀的數不勝數,大海撈針實在無處查起。他們時間有限,多拖上一刻,便是多一份危險。
“接着找。”沈長思抓住稻草片刻都不敢歇息,立刻起身繼續翻箱倒櫃,停下一瞬,都是罪過。她仿佛進入了大海中,洶湧的海水将她包圍不敢喘息,寒冷徹骨侵蝕她的每一寸理智。
恍惚間,她感覺自己回到了三百年前的那個午夜,那種無能為力,撕心裂肺的痛苦再度籠罩着她,濃重的血腥味由回憶中湧進她的大腦,怎麼辦,該怎麼辦,那年,她跪倒在血泊裡,鹹濕的淚水混着腥臭的血水從她身體流出,周圍的人不停叫嚣:“殺了她!殺了她我們都能活!”
“阿姐!”
長刀!是長刀!一個背着長刀的人從沈府帶走了沈回生,她怎麼就忘了,怎麼就忘了!那個人淩駕于上空看着她,雖然她看不清,雖然她意識恍惚,但她還是感覺到,那個人有着洞悉一切的可怕!
沈回生被那夜的黑衣人帶走,從此之後的百年間都經曆了什麼?她不曾知曉,也無從問起。她以為他去世了,同她的父母親一般,葬送在冰冷徹骨的寒夜,可事實并非如此。帶走他的人究竟是誰,和那場疫病又有什麼關系?
她握緊拳頭站在原處,知曉沈回生是如何飛升為神官的整個天宮隻有君上一人。
沈長思毫不猶豫地沖了出去,不顧君上的神殿中是否有人其他的神官在商議事情,直奔君上的面前。
君上得知她來的原由,眼神無奈又充斥着悲憫,卻隻說給她一處地方:“引蒼山,去吧。”
“多謝君上。”沈長思跪拜而去,同元業,元武安二人一齊來到引蒼山腳下的村莊——渡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