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孟将軍完全沒有戰場人的厮殺之氣,眉眼中都是睿智與溫和,既不失威嚴又讓人感受到作為父親的慈愛,像自己的父親一般,讓人敬重又忍不住想靠近。
“王爺言重了,請坐”孟濟扶住他的手臂,又轉頭看向顧肅,示意他一起坐下。
而後叫來家中管事上了茶。
“晚輩此次前來拜訪過于急促,便未準備什麼,隻是帶了家母親手繡的一塊絹帕和一幅字畫,說是尊夫人喜歡,讓我定要交于前輩夫人的手中。”顧珉掏出絹帕,讓顧肅帶着字畫,雙手遞出。
“令堂費心了,請王爺代我與夫人謝過。”
“前輩客氣。”
“王爺此次來郡中,雖不比都城繁華,但也是個人傑地靈的好地方。”孟老将軍拿起茶杯,緩緩開口問道:“将軍住的地方可還習慣?若是有不便之處,于我府中訴說便是。”
“并無不妥之處,勞煩挂心了。”
“無妨無妨,習慣便好。”
“晚輩初登寶地,雖身負職務,但算的清閑,這城中的美景佳肴,風土人情晚輩都不甚熟悉,以後定是免不了要勞煩前輩。”
“王爺說笑,怎會勞煩,王爺剛到郡城定是勞累不已,今日還未來得及準備什麼,若是不嫌棄,留下用個晚飯可好?”
“前輩客氣了,冒昧來訪已是唐突之舉,時間也不早了,晚輩先告退。”
“那也好,來日方長,王爺既然來到郡城,便不急于這一時,待到他日老夫定好生款待。”
“前輩請止步,晚輩告辭。”
“那恕不遠送。”
顧珉和顧肅二人深鞠一躬,便跟随家丁一起出了孟府,孟濟将軍早已退出朝堂,确是不該久留,牽扯太多。顧珉自知如今身份特殊,不必給别人造成困擾。
“将軍,将軍,這孟濟老将軍還真是百聞不如一見,我看他家院子裡的人個個都不是吃素的,看來這全家,隻有孟夫人不會武功,隻是可惜了,我們身份特殊,恐怕以後不便往來。”顧肅邊說邊歎息,。
“我們這次前來本以為孟濟将軍受人敬重應先行拜見,但如今我們衆矢之的,這般舉動被有心人看來确對孟将軍是很大的困擾。也是我的不對,沒有思慮周全。”顧珉其實早已開始後悔,後悔自己的沖動之舉,怕給原本安穩的家帶來什麼不便。
“可将軍,我們明明打了勝仗,非但沒有任何的獎賞,如今卻是這般境地,這世間,還真真是不公平。”說着顧肅便默默握緊了手中的拳頭,這一路上殺手不斷不說,還要如此遭人忌憚,明明是保家衛國的好事,卻成了人人喊打,避之不及的過街老鼠,心中自是不甘與委屈。自己這般也就算了,可将軍這麼多年受了這麼多的苦,也要被人這樣不待見,心疼就更多了點。
“無妨,我們行軍打仗,為的也不是受人愛戴。”顧肅心中的苦,他何嘗不知,可作為軍人,他已經足夠滿足了。
“是是是,将軍說的對,我們趕快回家吧,天色不早了,将軍今晚好好休息一晚。”顧肅牽了牽手中的缰繩,本是慢悠悠走着的馬兒感受到主人的指令蓄勢待發。
“好。”
顧珉二人騎着馬在夜晚無人的街道上疾馳,好久沒有如此放松的時刻了,像是回到了在邊城的荒野上,月亮高挂,将黑夜照亮,風沙打在臉上,雖疼,卻是都城中絕對沒有過歡愉,馬蹄每一步都會紮紮實實地踩在地裡,然後再帶起一個“浪花”,從軍八年,雖是思念家鄉的煙雨與人煙,可他已經習慣了這一刀一槍的真實和自由。
“将軍,看,下雪了。沒想到我們第一天來便能看見這般雪景。”顧肅在邊關吹慣了風沙,在家鄉淋慣了暴雨,倒是難得一見這猶如柳絮漫天的大雪。
他又何嘗不是。
他又何嘗不是第一次見一身着白雪紅梅袍的女子,紮着幹淨利落的發髻,駕着一匹快馬,聲音清脆又堅定,從他身後的無邊黑夜中踏着落雪奔向他,待這姣好的面容逐漸清晰,卻是一個娃娃臉的可愛模樣,眼前的女子,雙眼明亮,聲音幹脆,舉手投足,言語姿态間皆是自信大方的模樣,但即使如此,卻蓋不住她長相的圓糯與嬌憨,長相與氣質完全不符,卻又格外的和諧。
“顧将軍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