囫囵吞棗地用過晚膳,趙觀南又投身于了制書大業,終于在天蒙蒙亮的時候完成了上篇遊記的夾帶,把書扔給陳玄,趙觀南打着哈欠就往床上撲:“你叫内應想辦法把書送到小桃手裡,我得先眯會。”
公主院,曉青齋。
“幾位哥哥,茶來了!”小太監放下白瓷粗盞,給桌上的幾人一人倒了一杯,聚在角房裡的四個太監頭也不回,為首的扔給小太監幾個銅闆和其餘幾人繼續嘻嘻哈哈地搖起了骰子,曉青齋是整個西宮下人最松散的地方,也是太監們私下賭錢的一處窩點。
一局終了,一個賭錢的太監這才攏了攏錢袋,叫小太監過去:“多寶,過來替哥哥一會,我得給公主送飯去了。”
“你小子,赢了錢就走?”為首的太監笑罵了一句,“不地道啊!”
“就是,誰不知道你們公主是個隻喝露水的谪仙,偏愛在佛堂裡抄經,你這會送去她多半也不吃,不如再多玩兩把。”
“這……”要走的太監被說的躊躇起來,他們說的也沒錯,他的主子楚桃不如長公主那般窮奢極欲,在餐飯上也用的樸素,特别是這兩日公主又進了佛堂,飯餐更簡單不說,常常會因為抄經幹脆不吃,他按時送飯确實沒有必要。
多寶見他猶豫,笑了一聲:“哥哥煩憂什麼呢,我去給公主送飯不就行了?”
要走的太監也不走了,他倒是忘了還有這麼一号人了,多寶是曉青齋新來的小太監,長了張天生笑意的娃娃臉,見誰都是哥哥長姐姐短的一通亂叫,他嘴甜又會來事在他那一批小太監裡格外出衆,按理來說應該有個更好去處的。
卻不知惹了誰的眼,居然被分到曉青齋做了個掃灑太監,來曉青齋基本是被斷了向上的路——主子性格冷談不理俗事,宮裡既沒有能在聖上面前灌耳邊風的母妃,前朝也沒有能說上話的母族,來這的太監多數不出月餘就找出路跑了,也就他沒有路子才一直留在這裡,習慣了一個人這才一時間忘了曉青齋還多了個太監了。
“好小子,辛苦你跑一趟了,你去禦膳房找一個叫小櫃子的,提哥哥的名字能多要一盤點心,等你在主子面前露了臉,可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等着你呢。”
多寶裝出喜不勝喜的樣子拱了拱手:“多謝哥哥提攜!”
提着食盒來到佛堂門前,多寶揚着張笑臉迎了上去:“今兒是我來給公主送飯來了,哥哥怎麼一個人在門口?”
曉青齋裡的佛堂是聖上為了迎楚桃回宮特意建的,是宮裡最大佛堂,自成一院,足足占了齋裡三分之一的面積,佛堂有兩個專門負責的太監,在公主清修的時候,負責在院外守候,避免旁人擾了公主清靜。
佛堂由張嬷嬷看管,自打她病了看守佛堂的太監也開始心浮氣躁起來:“那小子說是去取公主抄經的紙墨,誰知他竟一去不複返了,想必是去什麼地方躲清閑去了。”
“怕是内務府人多耽擱了,”多寶放下食盒從最下層拿出盤點心,“哥哥還沒用飯吧?今日禦膳房也是人多手雜,我想着多搶盤點心給公主打牙祭,誰知不慎拿成葷點心的了,我聽說咱們公主在佛堂清修時可是半點葷腥都不沾的,要不哥哥你受累幫我解決了這個差錯。”
“這哪裡好意思,”守門的太監嘴上說着不好意思,手下卻毫不含糊,端起盤子就往嘴裡放,“我這吃着也不方便,佛堂門口也缺不了人,你幹脆替我把食盒拿進去吧。”
“這有什麼,”多寶笑得更甜了,“哥哥你就放心吃吧,我一定把東西送到公主手裡。”
“你可别擾了公主清修,把食盒放在偏廳就趕緊出來。”
還以為能見到公主呢,多寶掩下失落,在放食盒的瞬間,将懷裡的《心經》壓在了底下。
“你在藏什麼?”楚桃從多寶與門口的太監搭話時就在留心這個沒見過的小太監了,此刻抓到了把柄才從暗處現身問話。
害怕楚桃開口叫人,多寶連忙用茶水在桌子上畫了一個符号,随即跪在地上請安:“奴才多寶見過公主。”
看見熟悉的記号楚桃變了臉色,關門抹去桌上的水痕後問道:“你是誰的人?”
“回禀公主,奴才是季家暗部的,前日有人用黑虎令遣我來曉青齋,那人說他家殿下姓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