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觀南,”楚桃眯眼,随即眼神變得鋒利,“我怎麼不知道季家有暗部?”
“暗部非令不動,季家出事後,聖上清洗了六宮,宮内的暗部成員所剩無幾,也丢失了與宮外成員的聯絡。”
“我如何信你?”
“季家暗部,我從未聽過,”掏出一塊絲帕,慢條斯理地将掌心的茶水擦去,楚桃一字一頓地又問了一遍:“你如何讓我取信于你?”
“奴才沒有法子……”
楚桃聲音冷漠,帶着審視:“起身。”
小太監依言照做,他站起身卻依舊低着腦袋,後背的衣物幾乎要被冷汗打濕,是誰說楚桃是個嬌弱又不理世事的公主?多寶感覺自己此刻在楚桃審視的眼神下,承受的壓力不比面對别的主子時小,甚至更勝。
嗤——
一息之間看似眨眼,但發生的事情卻有無限種可能,就像多寶上一秒還在思考如何讓公主相信自己,下一秒一支鋒利的金簪就刺進了他的胸口。
拿着金簪的手正是楚桃方才擦拭得一塵不染的那隻手,多寶悶哼一聲,沒有躲藏也沒有害怕,如果可以用他的性命來換取公主對暗部的信任,那麼他甘之如饴。
金簪持續刺入,楚桃還是那副冷漠的表情,直到簪尖抵到了小太監的肋骨,他才猛地拔出簪子,一道鮮紅的液體随之飙濺到他臉上,也許是熱血浸染了楚桃,也許是多寶失血過多有了頃刻間的恍惚,他聽見公主的聲音居然帶了一絲暖意:“我相信你了,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的貼身太監。”
多寶再次跪下,然後叩首:“謝公主——”
“起來說話吧,”楚桃走到一旁淨手,洗去了剛才沾染到的液體後,掏出一瓶金瘡藥扔給多寶,“先止血。”
坐在桌前邊用餐邊消化季家還有暗部的消息,楚桃食不知味地快速解決完飯菜問道:“暗部名單可有?”
多寶點頭:“有的。”
楚桃默默思忖,若是有了這些助力,他報仇的進度或許真的可以快一點了,不過首先要先搞清楚暗部還殘存多少人手,又被安插在何處,見小太監還不明白,他幹脆直接道:“名單給我一份。”
“公主,名單要見令才能……”多寶也意識自己的話有些荒誕,季家唯一的血脈就在這裡了,他行事卻執意要看見令牌……
被金簪刺入胸膛都面不改色的多寶,在說出這句話後一張娃娃臉變得通紅,但他還是堅持道:“這是暗部的規定,請公主見諒。”
楚桃拿出趙觀南在知春園裡悄悄塞給他的玄鐵小令:“是這個?”
“正是!”多寶情緒激動,不等他說話,楚桃又拿出一支玄鐵扁簪,這簪子實在樸素,通體烏黑隻在陽光下可見道道暗紋,其紋樣正是多寶先前在桌上畫的樣子,楚桃又問:“這個也是黑虎令?”
“是!這個也是,”多寶快速點頭,“這支簪子是賢妃娘娘的令牌,是老将軍為了娘娘進宮特意打造的。”
果然!第一次見到趙觀南塞來的令牌他就覺得眼熟,和母妃留下的簪子反複比對之後,楚桃才敢确認那是他們季家的東西,不過任他怎樣猜想,都沒有想到它們居然是能号令季家暗部的令牌。
他都不知道的事情,為什麼趙觀南會知道?楚桃眉頭緊鎖,又想到了一件事:“你之前說,有人拿了黑虎令命你到曉青齋來?”
“是。”
“黑虎令一共幾塊?”
多寶遲疑:“應該隻有三塊……”
三塊?倒也對的上數,他手裡有兩塊,趙觀南拿了一塊,想到趙觀南楚桃心裡不由升起幾分煩躁,他一個來自西金的質子,手裡憑什麼有一塊啊?!
可……“為什麼說應該?”楚桃不解,令牌這個東西有幾塊就說幾塊呗,理應三塊是三塊嗎?
“季家暗部由老将軍創建,創建之初隻有老将軍有一塊令牌,後來少将軍及冠得了一塊,賢妃娘娘入宮又得了一塊,理應隻有這三塊。”
楚桃迫不及待地想知道:“趙觀南手裡是誰的令牌?”
“是少将軍的令牌。”整個南玉被稱為趙殿下的隻有西金太子一人,聯絡多寶的人壓根沒打算藏匿身份,當然季家暗部見令行事,也不會随意暴露其身份便是。
那就說明趙觀南認識舅舅?楚桃有萬千疑慮壓在心中,可是季家人應該都死絕了才是啊……壓下酸澀的情緒楚桃隻是順着多寶的話繼續問道:“那我這塊是祖父的令牌了?”
“奇怪就奇怪在這裡……”多寶語氣也不确定起來:“公主這塊令牌并不是老将軍的,奴才從未見過這塊黑虎令,它更像是一塊新制的。”
新制的?楚桃瞳孔緊縮,季家……真的死絕了嗎?
“你說那小太監被小桃留在身邊了?”趙觀南剛從磨玉坊裡出來就聽聞了這個好消息,連連點頭,“終于見到人了,也是不容易,季家的暗衛調教得實在過于刻闆。”
陳玄揣測道:“季家是軍武世家,暗衛也是照着軍隊規矩來的,老将軍多年來出生入死,腦袋都是别在褲腰上的,他應是磨了一把好劍怕自己死的突然,季家暗部不能物盡其用,聽令不認人的好處在于隻要是将軍信任之人都可以用令調遣暗部。”
趙觀南聳肩:“這誰能知道老爺子怎麼想?見到了就行,快把那遊記的中下冊也給送到宮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