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玉出了當鋪後,本欲在一家常去的馄饨攤前等與其他二人彙合,誰知那處座無虛席,就連旁邊的一些位置也滿滿當當。
些許遊手好閑的混混看見他,吹起調戲的口哨。
因是都知道他常來這吃馄饨,一到開市便在此等候。蘇玉冷着神色,後悔沒帶上帷帽。
他緊着人流慢吞吞的繼續往前走,路過一個賣炙雞的攤前,憶起先前傅雲說的話,腳下不由一頓。
攤主是一個面容圓潤的大娘,她笑問:“小娘子,要來一隻不?”
想來這些天的确吃的清淡,不過是一份炙雞,便随了他的願。
蘇玉點點頭,挑了一隻賣相最佳的。
大娘麻利的從從烤架拿下,那炙雞外皮酥脆,撒了一層白星似芝麻,還有金黃的油脂從上頭滴落。
“小娘子,我這雞都是加了蜂蜜烤出來的,在别的地方可吃不到這個味兒。”
聞着香味撲鼻,味道應是不錯。
大娘用油紙将炙雞打包,遞給蘇玉。
蘇玉接了過來,付過銅闆。
“呦,美人怎能吃這種東西?”
不速之客身着粉色長衫,在這天裡晃着折扇,攜帶着濃厚的脂粉氣而來。
“不如随本公子去馐芳齋,用些點心茶水如何?”
他自信一笑,身後還跟着兩個身材十分壯實的打手,顯然并非善類。
蘇玉接了包好的炙雞放入竹簍,随意斜了一眼對方,轉身就走。
對方的身量并沒有他高,卻還是裝得一副翩翩君子模樣。
深居村中這三年,他深谙平民百姓大都不易,而女子更是生來艱難。更别提不少官吏屍位素,令百姓水深火熱。
男子見美人理都不理,被旁人看了笑話,他面色一紅,咬牙切齒,“敢不搭理我?你知道本公子是誰嗎?”
蘇玉眉頭一蹙,終是給了他一個眼神。
他面目猙獰,帶着一貫愛用的趾高氣揚,“我爹可是縣令,本公子能看上你是你的福氣。”
什麼時候吏考的門檻這麼低了,這種人的父親也能當上縣令?想來這官場從上到下都是腐爛不堪。
蘇玉本不欲與他糾纏,并不理會。
男子見她如此害自己丢份,對着手下使了一個眼色,兩名手下立刻會意,一左一右上前去抓蘇玉的胳膊。
蘇玉記着時間,沒功夫與這三人周旋。卻又不得不耐下性子僞裝,等附近的暗衛神不知鬼不覺的将他們料理了。
“幹什麼呢你們?”
飛書就在此時趕來,他手上提了不少東西,全然沒有找世子的緊張勁。他并未出手,隻用腳尖又快又準的踢在兩人腿部弱點上,令其瞬間卸力攤軟在地上。
粉面男子一驚,他在街上橫行霸道已久,本無人敢與他作對,今日竟然遇上了個硬茬。
飛書往前一站,“人家姑娘并不想理會你,公子為何糾纏?”
男子對大丈夫能屈能伸的道理習得爐火純青,當即往後一退,“誤會誤會,在下不過是想請這位小娘子與在下喝杯茶水。”
飛書冷笑,“她可曾要與你喝?”
男子支支吾吾,說不出來。
飛書轉而問蘇玉,“你可要與他飲茶?”
蘇玉輕輕搖頭。
飛書瞪眼,“看見了沒有,人家不想和你喝茶,還不快滾?”
男子賠了笑臉,攙扶起自己的兩位打手,灰溜溜的從人群裡擠出去了。
飛書确認三人走遠,塞了塊糕點在嘴裡,含糊不清道:“你沒事吧?”
蘇玉回之一笑,搖頭示意自己無事。
飛書咽下一口,神情疑惑,“你不能說話?”
得到肯定,飛書不好意思的撓撓後腦勺,“這樣啊,他們一時半會不會再來,你可安心繼續逛這集市。”
蘇玉無聲說了謝謝,比劃了旁邊的炙雞攤位,問他是否需要。
飛書聞着香味吞下不争氣的口水,嘴上卻拒絕。“不用不用,不過舉手之勞,不必客氣。”
蘇玉又做了謝禮,兩人道别。
蘇玉想着順道再去買點豬肉,畢竟玉佩也好歹換了些錢。等在集市逛完一圈,也差不多到歸家的時候。
他回到馄饨攤前,此時人群随着散市漸漸空了。
攤主做好一碗馄饨端上來,白色薄皮透出内裡粉色的肉,上頭飄着油星和碧綠蔥花。大骨熬成的湯帶着點白,香氣四溢。
村裡的傅雲吃了竈房蘇玉給他留的粥,隻覺索然無味。
這麼些天清湯寡水,早已沒了胃口。
村頭私塾放了學,徐哥兒被林丫頭接了回來,吃完饅頭溜進院子裡找他。
傅雲搬着椅子坐在檐下,和小孩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
“阿叔,我娘說要給我帶一個糖人。”林丫頭說得頗為得意。
徐哥兒跟在阿姐旁邊,急道:“我也有,我也有!”
傅雲伸長腿,身體倚靠在木制的牆上,枕着交疊的手。“這算什麼,你張嬸嬸說要給我帶炙雞。”
倆小孩眼睛瞬間亮了起來,扒拉着傅雲的腿,林丫頭先說:“阿叔,我還沒吃過呢,能不能給我吃一口?”
徐哥兒跟着說:“阿叔,我也想吃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