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前面到了一個燈崗，正好趕上紅燈，虞澈把車停了下來。他也終于有時間偏過頭，好好看着唐岚音。

陽光透過窗戶落在他的身上，虞澈整個人都好像發着光一樣。他眼含笑意，嘴裡輕吐出對唐岚音來說絕對稱得上浪漫的情話。

“——就好像那場雪也在祝福我們一樣。”

紅燈變綠燈，虞澈重新啟動車子。他的視線重新投向前方，卻依舊對唐岚音訴說着那些回憶、以及他内心的剖白。

“從那天起我就有預感，我會和你在一起很多很多年。每一個聖誕節、不隻是聖誕節，每一個節日，我的生命裡一定都有你的存在。”

經過這麼多年，唐岚音的存在，早就成了虞澈靈魂的一部分。

——他無法想象，有一天唐岚音真的不在了，他的生活會變成什麼樣。

有些事他并沒有告訴唐岚音，他的那些過去、那些卑劣、那些不堪。雖然那些事曾經唐岚音都陪他一起面對過，就藏在唐岚音的記憶深處。總有一天會被發掘，但，并不是今天。

那些事，就等唐岚音慢慢回憶起來，再由他去做評判吧。

他為什麼會喜歡唐岚音呢？

——因為唐岚音真的曾經拯救過他，無數次。

虞澈無法忘記那天他接到醫院電話時的那種感覺了，好像所以溫度都從身體裡流失，連帶着靈魂都被撕扯成了兩半。

他知道的，如果唐岚音真的出了什麼事，他也絕對活不下去。

但好在他沒有事，雖然失去了很多記憶，但是……沒關系。

就算那些記憶全部回不來也沒關系，他會陪着唐岚音，一起創造新的、屬于他們的回憶。

——隻要唐岚音還在就好。

隻要他還在，自己的靈魂，就依然有一處可以安放。

而唐岚音聽到虞澈說的這些話，臉早就不争氣的紅了個透。他沒想到這樣的話會從虞澈口中說出，這可真是……完全讓人無法拒絕啊。

但想着虞澈描述的那些過去，唐岚音也是一時出神。

……自己回憶起過去的事情，好像都是通過“夢境”啊。而且每一次都是一步一步向前推進，從入學初見虞澈、到在社團經曆的那些、再到被自己的兩個室友羞辱……

夢境繼續向前，他還會想起什麼？

唐岚音不知道，但他心中卻又有了期待。

也許在未來的某一天，夢境中的他也會回到那個飄雪的夜晚吧？

……

回到家已經很晚，今天晚飯還是虞澈做的。唐岚音現在終于能分出心思耐心品嘗一番，同時心裡還是有許多感慨，關于虞澈的——關于祁玉輝的。

他不知道祁玉輝還有沒有機會醒過來，不知道對這位老朋友……還有沒有機會和他說上一句話。

今天他各種旁敲側擊打聽，雖然大家都說要抱有希望。但唐岚音明白，說是這麼說，但希望渺茫。

隻是……萬一奇迹會發生呢？

祁玉輝那樣好的人，好運是會眷顧他的吧？

晚飯之後，唐岚音回了房間。他從虞澈那裡要來了開機密碼，打開了電腦。

雖說上午那陣子就說要複健複健，但他當時補了一覺，所以并沒有真的嘗試畫畫。現在嘛……才是到了要認真的時候。

十年過去，各種繪畫軟件也在不斷升級。唐岚音看着那些全新的、陌生的功能，隻覺得頭痛欲裂。看起來想要複健，還是得先熟悉軟件。他去網上找了好多個視頻，目不轉睛盯了好久好久，連時間流逝都忘記了。

等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一點了。唐岚音隻覺得腰酸背痛，眼睛也跟着酸澀起來。但好在付出還是值得的，他一邊看視頻一邊搗鼓軟件，已經把那些功能基本摸清了。懷着忐忑的心情，唐岚音拿起數位闆，畫下了第一筆——

或許是肌肉記憶，也或許是某些本能。唐岚音畫出的線條靈動絲滑，卻并不顯生澀。雖然因為看久了視頻讓他腦子有些痛，但唐岚音下筆的速度卻一點也不慢。沒多一會兒，粗略的草稿就已經被他打好。唐岚音新建圖層，準備開始勾勒。

隻是這個時候，他的身後，卻響起一陣敲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