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下首砂看着那個人腳步虛浮的背影,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這樣的精神狀态,真的能夠盡職盡責完成工作任務嗎?”
正小聲念叨着的松下首砂,動了動手指,正打算用劍氣給工作人員提個神,省得遇上突發情況來不及疏散車廂中的乘客,造成更大傷亡時。
指腹卻觸到了一個無比熟悉的物件,清脆的彈響讓松下首砂猛然回過神。
“喂,發什麼呆啊,輸出啊!拉你進隊不是來劃水躺的!打不出傷害,以後别組野隊了,丢人現眼。”
隊友破口大罵的聲音在耳機裡乍響,也不知道這人的麥是不是被戰場的炮火轟過,又吵又炸,聽這樣的聲音仿佛是在對耳朵處以極刑。
加上對方音量大、語氣急,像是活生生往耳朵裡灌火藥。
松下首砂摘了耳機,盯着殘血的隊友,又看了眼BOSS的血條,熟練打出了一套連招。
個人傷害瞬間拔高一截兒,罵罵咧咧的隊友也閉了嘴。
松下首砂看着屏幕上彈出的首通記錄排名,得意地站起,決定“回饋”一下那個罵他的隊友,卻發現對方早就退了隊。
首通排名更新後,很快便進行了全服播報,松下首砂不多時也接到了好友的電話。
“厲害啊,又出新紀錄了。”
“這算什麼,主要這一次組的是野隊,如果不是野隊,隊伍裡每一個隊友都由我來指揮,數值由我來調控,那肯定會刷出比這更有效率的記錄,我都想好戰術安排了,你看……”
松下首砂跟好友滔滔不絕地講述着他的戰術計劃與戰鬥數值調控,越說越覺得内心某一處空落落的感覺愈發強烈。
他總感覺那樣的戰術、那些數值不該是設想之中、未被驗證的數據,而是實打實從戰鬥中總結下來的結論。
每一次戰鬥的站位、每一個隊友的實力水平與潛力、每一次招式的配合……種種都像是實操後得到的結果。
好似本身就該存在這樣的一支隊伍。
或許,他原本就有個成熟的隊伍?
他有嗎?
有那樣完美的隊伍,他怎麼可能組野隊刷首通?
“好了好了,知道你小子有本事,晚上不還有劍術課嗎?晚上見,我昨兒通宵了,趁着還有幾個小時,先睡一覺。”
好友挂了電話,松下首砂看着“通信中斷”幾個字,腦子終于舍棄了那股古怪的“成熟隊伍”的想法,注意力轉移到了晚上的劍術課上。
是了,他想起來了,每周四次的晚間劍術課,因為臨近劍術比賽,訓練也加重了數倍,好不容易才抽出時間玩上這麼一會兒遊戲,沒想到還能刷新首通紀錄。
遊戲玩上了頭,他差點兒就忘記了正事。
劍術課……
松下首砂的手探向腰側,寬大的T恤衫的衣角劃過手背,空空如也。
一陣強烈的失落感湧出心間,随着失落的程度增強,失落感逐漸轉換為
急匆匆沖出房間,踩得木地闆咚咚作響。
“不要在屋子裡亂跑!”樓下,一個女人提高了音量提醒道,“下來吃飯,剛剛聽到你的歡呼聲了,遊戲打完了吧?”
松下首砂腳步一僵,看着在餐桌前擺放餐盤的女人的聲音,鼻頭發酸。
“媽……”
疑惑、試探、小心翼翼。
似害怕音量過大,戳破了幻想的泡沫。
“媽!”
肯定、釋然與欣喜。
“你這爪子上沾着的那點兒髒東西全蹭我衣服了,叫多少聲媽也沒用,先吃飯再去打遊戲。”
松下首砂抓着自己母親的肩,盯着那張與記憶中無二的臉,根本不在乎母親“啪啪”拍在他手背的手。
母親:“好了,别抓着我了,還有道菜在鍋裡。”
母親故作嫌惡地捏起松下首砂的一根手指頭,将這隻她口中的“爪子”扯離自己的肩頭:“多大的人了,還記不住飯前洗手?”
“待會兒就去洗,”松下首砂松開母親,确認剛才自己手掌接觸的肩膀是擁有體溫的實體,“我的劍放哪裡了?您看到了嗎?”
“給你放玄關那兒了,你去上課的時候正好帶上,省得到處找。”母親回到廚房盛菜。
松下首砂來到玄關處,看着被劍袋裝着劍,伸手拿起。
重量不對,款型不對,手感也不對。
他的劍應該擁有更精美的造型,是象征……
他的劍名為……
“首砂,來吃飯了。”
“好,來了。”
不重要。
可能是遊戲玩久了,大腦有些疲憊。
劍袋裡的劍屬于他沒錯。
練習劍術的劍怎麼可能擁有那些浮誇的裝飾,或是擁有什麼别的名字,他不可能認錯自己的劍。
松下首砂揉了揉眉心,将劍袋放回原處,走向餐桌:“媽……”
飯菜的香氣熏得眼眶發熱,視線都變得模糊。
“幹什麼?”
“沒什麼,就想喊喊。”
松下首砂垂着頭将一口白米飯送入口中。
米飯,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