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我倒也不會那樣做就是了,畢竟你是主公點名要見的人,”宇髄天元擡起頭,看向道路旁挺拔的樹木,“跟上來。”
話音剛落,如同腳下生風,被踏及的樹枝一陣搖晃,宇髄天元便沖出了好一段距離。
松下首砂隻好跟上,也跳上了枝頭。
二人一前一後竄進了林中。
完全離開時合之山範圍後,更多不同于松下首砂熟知的時代背景的事物映入眼簾。
宇髄天元注意到松下首砂并沒有費什麼氣力就輕松跟上了他,也不驚訝。
若是主公專門安排華麗的他去時合之山接的人,隻是一個俗氣的草包,那樣才會讓他驚訝不解。
時合之山藏着秘密,是九柱皆知的事情,但具體是怎樣的秘密,即便大家各有猜測,也默契地沒有向主公過度打探。
鬼殺隊與鬼舞辻無慘的恩怨已有千年,産屋敷一族對土辟忠一族的保護、土辟忠對時合之山的守護同樣也是如此。
即便土辟忠一族自己都不知道他們是受到保護的一方,單純地按照祖先的規矩,打獵為生,從未長期離開過時合之山的範圍,即便不得不離山,也會留下一個人繼續守在山裡。
就是這樣的一個令土辟忠一族根本不清楚緣由的規矩,他們便堅定地守在時合之山近千年,一代代人生于山中,葬于山中,有過人丁興旺之時,也有凋零之日。
土辟忠狑夫這一代,已是土辟忠第95代,若是早幾年,沒有那場山洪,徹底阻絕時合之山進出的道路,導緻鬼殺隊來不及對土辟忠一族進行救援,土辟忠這一代也不會隻剩下狑夫一人。
時合之山埋葬了世世代代的土辟忠族人,他們不知道生來的使命究竟為何,但是自覺背負着守山人的職責。
世世代代靠着打獵為生,被時合之山哺育,死後也将葬于時合之山,以血肉之軀反哺這土地與山中的萬千生靈。
松下首砂與宇髄天元行進的速度很快,加上宇髄天元并沒有刻意繞路去擾亂松下首砂對路線的記憶,二人趕在天蒙蒙亮時,抵達了産屋敷宅邸。
宇髄天元沒有因為這個時間不适合上門打擾,選擇與松下首砂等在院外,而是松下首砂一同進入那景緻極好、在晨光熹微中顯現無盡生機的枯山水庭院。
他知道,主公在等着他們。
宇髄天元面向坐在庭前的産屋敷耀哉,單膝跪地:“主公大人,人已帶到。”
松下首砂沒有跟随宇髄天元進入院中,他站在庭院的入口處,一副觀望的模樣。
單看這樣的庭院,他便能夠感受到庭院主人的财力雄厚,可他也隻能看出這一點,對方是什麼人、為何要見他、又是如何知曉他的姓名,這些問題他仍舊得不到答案。
“辛苦你了,天元。”
松下首砂被那位“主公”的聲音吸引,眼神落在了對方披着破曉後幾縷刺破雲層的陽光,如同鍍上一層朦胧光暈的黑發上。
宇髄天元自知接下來的談話并非他能夠參與,與主公的交談結束後,便自覺離開了庭院。
離開庭院時,看到站在庭院入口處的松下首砂,宇髄天元很想把人扯着領子,拎到主公面前,行禮以示尊敬。
但他可沒忘記,這人是主公邀請的客人。
院内一時無聲。
松下首砂打量着眼前的這個陌生面孔。
注意到了如同疤痕一般,攀附在對方上半張臉上的奇怪痕迹,還有……因為微笑而彎起的唇角。
他無法确定對方那雙沒有神采卻異常通透的眼眸是否還能視物、是否還能夠看到他,但他确定,對方的眼神裡,充斥着與舊識再度相見時的懷念。
懷念……什麼?
松下首砂不得不開始沉思。
“我等你很久了,松下先生。”産屋敷耀哉這般說道。
緩步靠近,松下首砂在離耀哉還有三個跨步距離的範圍停下。
[使者]
松下首砂在腦内呼喚着使者,想要确信産屋敷耀哉是否就是他曾經的隊友,是他需要重新結識的對象。
意料之中,使者又如同消失了一般。
松下首砂努力回憶着曾經與隊友們并肩作戰的場景,想要找到與眼前這人有關的畫面,但隻要陷入翻找回憶的過程,他就會一陣眩暈。
松下首砂握緊了刀柄,讓刀柄上雙頭蛇的裝飾的利齒狠狠紮進手心,這才緩和那陣滲入靈魂的眩暈。
“我們曾經認識?”松下首砂試探着詢問道。
“不,我們其實從未見過面。”耀哉和煦的嗓音比晨曦時分驅散黑暗、灑向大地的陽光更富有力量。
“也許是你忘了,忘記了曾經我們曾并肩作戰過?在某個不同于這個世界的大陸上,作為隊友,一同冒險。”
許是耀哉帶給他的感染力,或是對方知曉他姓名的緣由,松下首砂此刻無比想要從對方那裡得到一個确切的答案。
“抱歉,我的确不是你所說的那位曾一同冒險的隊友。”如果身體條件允許、如果徹底解決了無慘、消滅了這世間的惡鬼,或許他也會向往松下首砂所說的冒險吧。
耀哉輕咳幾聲:“失禮了。”
松下首砂早該注意到,眼前這人身體并不好,明明嗓音與話語都充斥着感染人心的力量,但創造這股力量的身軀卻是如此羸弱,病氣纏身。
是啊,這樣的一個人,若真出現在破壁大陸,可能連秘境都進不去。
“……是我太心急了,我才應該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