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辜雪趕在仵作下班前到了府衙,去停屍房的時候,仵作正在準備洗手離開。
“等一下。”尤辜雪氣喘籲籲的跑過去,“今日你可有在杜玉海的胃裡發現什麼奇怪的東西?”
仵作聽了她的話,仔細的琢磨了一下,最後啧了一聲:“大人這麼一說還真是,我在他的胃裡除了看到一些食物以外,還看見了一個類似于糖丸一樣的東西,就是這個。”
仵作領着尤辜雪去看了那個他好奇的東西,當時還在納悶呢,什麼糖丸一直不化,按道理來說,吃糖都是嚼碎了或者化開了才會下肚,這怎麼整顆吞的。
尤辜雪撚起仵作所說的糖丸,那是紅色的東西,大小與大拇指差不多,對着燭光看去,一點不透。
“下官也是覺得這個東西奇怪,所以就留了下來。”仵作解釋完後,又好奇道,“大人,你可看出來這是什麼了?”
尤辜雪看了他幾眼,而後搖搖頭:“你先回去吧,我再看看。”
外面的時間也不早了,仵作自己也困的不行,他沒有堅持什麼,拱手禮貌退下了。
待到無人的時刻,尤辜雪才重新打量手中的糖丸,用力一摁,糖丸碎裂,裡面果然是有一張紙,上面寫着:平谷縣宋家祠堂。
杜玉海看來也知道此行兇險,所以,宋鶴的文章他并沒有帶在身上,而是将地址寫在了紙上,再由蠟裹住,吞下。
這樣的法子實在是精巧,尤辜雪也是在看見自己包裹糖果的油紙時,才偶然間想起這個可能,沒想到還真是,如此一來,那她的案子便不算走到盡頭。
隻是,去取文章的人,她可不敢再讓武陽的人去了,但是也不可不去,否則該如何抽出那些奸細,他們不被挑出來,自己後續的動作,将會一直被監督着。
所以,翌日一早,她就入了東宮找到了太子風靈均,讓他派親信去取試卷,與此同時,讓武陽去了另一個方向,取了份假文章。
風靈均還挺擔憂的,畢竟宋鶴的文章無人見過,平谷縣和他們計劃引走幕後之人的方向距離甚遠,如何能來得及準備一份假的?
尤辜雪則笑了:“咱們不是有一份被抄襲的文章嗎?請于老根據魏光的文章,寫出一份與他差不多的即可,障眼法,内容不必多較真,咱們呐,隻要用這份僞造的文章,去拖延時間即可。”
風靈均看着身邊的小丫頭,總覺得她經過那次牢獄之災後,是變得有些不像她了。
尤辜雪叮囑武陽,若是還有人來搗亂,讓他務必活捉。
武陽有了上次的教訓後,這次辦事也就格外的認真。
風靈均看她将事情安排妥當後,耐不住好奇道:“那你接下來有何打算?”
尤辜雪沉下臉色:“自是要全心全意的攻破這個縱火案了。”
謝渁的傷勢重,沒法起身,燕熹又将餘舊派回到了自己的身邊,尤辜雪故地重遊,帶着府衙的人在廢墟裡翻找,也和餘舊話起了家常。
“餘舊,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餘舊抱劍站在她的身邊,颔首:“四小姐請問。”
“你是怕火的是嗎?”尤辜雪自廢墟裡擡頭,“三年前的巫鳴谷一事,你是不是至今都記憶猶新?”
怕火這一點,在巫鳴谷的事情被揭曉後,尤辜雪就有了猜測,因為在那之前,停雲驿的那場大火,素來擋在最前方的餘舊,居然退後了,而燕熹卻像是早就知道了一樣,自己動手破鐵栅門。
包括前些天,她被大火埋在廢墟下,餘舊一樣不敢深入。
不論是否是燕熹派他來幫忙的,眼睜睜的看着一個姑娘家獨闖火場,這也是一個男人的無用。
“是餘舊的錯。”
“你何錯之有?”尤辜雪笑着看他,“餘舊,我們是人,有恐懼的東西很正常,我們不能要求所有人都膽大包天,有懼怕的東西才正常。”
這番言論倒是餘舊從未聽過的,他看着眼前的人,不知不覺的笑了一下,這個所謂的世家小姐,和他以往見過的都不一樣,她總說自己不是救世主,不想做什麼出頭的大英雄,可她的每件事,都在出頭。
話說一半,尤辜雪又想到了燕熹,不自覺的問出了聲:“對了,燕明夷怕什麼?他有懼怕的東西嗎?”
餘舊搖搖頭:“不知。”
他雖然跟着燕熹的時間長,可是這一點他倒是真的沒有注意過,也沒見他怕過什麼。
“大人,找到了這個。”有個衙役手中舉着一個被燒了一般的簿子,跑到她的面前,“這是店簿,上面記錄着入住人的姓名,籍貫,身份等,隻是被燒的看不見什麼了。”
尤辜雪看了手中的店簿,确實被燒的很厲害,不說前些天的入住記錄,連今年一整年的都快被燒了一半了。
“這該如何是好,可有備用的?”
衙役搖頭。
“可以去縣尉查看。”餘舊忽然間出聲。“這些東西,是需要定期上報官府的,眼下是由縣尉的司戶負責,四小姐可以從司戶參軍那裡問問。”
林言璋正書房裡坐着,聽聞劉易學的話後,一口茶水噴了出來:“你說什麼?尤辜雪去尋了縣尉?”
“是,據下官在府衙的人來回報,說是找到了店簿,由此便尋入了縣尉。”劉易學腦子一轉,想到了一個計策,“可是大人也不用擔心,您的門客居多,隻要吩咐縣尉裡的人作假就是,又有何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