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就像尤辜雪猜的一樣,那個陳宣隻是頤養天年,找還是很好找的,武陽派人找到了他,經過查問才知曉,當時有個閱卷官員叫杜玉海,他也是因為看過宋鶴的文章,覺得這樣優秀的人不能上榜,真是可惜。
這個人很倔,明明被拉入了黑名單,卻仍然每年都來考,固執的讓人心疼。
而在他入獄自殺後,杜玉海是真的惋惜這個倔強的考生,想着人已經不在了,就留下了他的文章,以作紀念。
消息傳回尤辜雪耳朵裡時,她正在家裡吃早飯,差點開心的要蹦起來,這可是她接手這件案子以來,最大的突破,當下便命令武陽,連人帶文章,安全的送來庚禹城,另外要小心,不可走漏了風聲。
這件案子,不光是學子們,世家們也盯着,宋鶴的清白,更像是學子們心中的一股氣,他若是真的被冤枉了,那就代表,平凡人仍舊可以讀書改命。
武陽作為乾衛司的統領,辦事的效率一定是可靠的,不出三天,便悄無聲息的将人帶了回來,而同樣來的,還有一個人那便是宋鶴的老師陸敬儒。
尤辜雪便想将人放在同一家客棧裡,可是又怕過于引人注目,且放在一起的還有容易被人一鍋端的風險,現在林言璋等人沒有任何的動作,并不代表他們不是在等待時機,伺機行動。
所以,她将剩餘的二人放在了附近的客棧裡,等她從考試院出來後,就打算去見見。
可當她剛上馬車,就看見武陽駕馬,一臉驚慌失措的跑了過來。
“司執大人!不好了!客棧着火了!”
尤辜雪的耳朵一嗡,臉色瞬間變得灰白,她不可置信的反問:“哪家客棧?”
武陽低頭,面露難色:“全部……”
餘舊當即駕馬車趕了過去,客棧因為失火,街道上堵了很多的人,馬車擠了一會才湊近客棧,眼下快要到了傍晚,熾熱的火焰席卷着天空,濃濃的黑煙冒出,嗆人的很。
而在長亭客棧的附近,那兩家安排杜玉海和陸敬儒的客棧,也燒的正旺。
尤辜雪清亮的眸子裡逐漸霧氣升騰,腳步不穩的踉跄了一下,餘舊扶住了她的胳膊,勸慰道:“四小姐,武侯鋪正在滅火,不會有事的。”
“武陽!”尤辜雪雙目通紅,一張小臉盡是悲憤,“我一而再再二三的讓你小心,不要走漏風聲,你究竟是怎麼辦事的?!”
武陽單膝跪地,原本他是很不在意這個女司執,陛下把自己調給她的時候,其實,他還被其他人笑了很久,這次就派他去做了一個護送的工作,武陽一直覺得大材小用了,心裡已經很不痛快了,可誰知,會出這種事。
“司執大人,屬下已經一再小心了,确實不知為何會洩漏出去。”
背後熱浪滔天,尤辜雪突然間想起來什麼,她驚恐看向周圍的人,問道:“謝渁呢?謝渁呢?”
武侯鋪的人看着這場大火,再看看已經憤怒至極的尤辜雪,他們倒是第一次被一個小姑娘的怒火震懾住了,一時間不敢吱聲。
武侯長帥率先反應過來,道:“大人,卑職趕來時,就已經燒的很厲害了……”
尤辜雪雙目睜圓,瞳孔驟縮,似乎找不到了自己的聲音:“也就是說……你們來的時候,沒有看見人出來?”
“是。”
尤辜雪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全身的力氣差點被抽光,她再一次害死了謝渁,上次是有燕熹幫忙,可這次……
下一刻,衆人還沒有反應過來,一道嬌小的身影便拿起身邊道水桶,将自己淋濕,竄進了那火海之中。
餘舊眉心一跳,心裡咯噔一聲,剛想進去把人拉出來時,一根燒短的橫梁砸下,望着那火焰,餘舊的身上又開始冒出了冷汗,拳頭緊握,卻又顫抖。
“謝渁!謝渁!”
客棧裡的火勢太大,縱使外面有人救火,可是内裡的火焰烘的尤辜雪根本睜不開眼,她甚至聞到了自己發絲燒焦的味道。
古代的建築大多是木質結構,二樓的樓梯扶手被燒的滾燙,有些樓梯被燒的斷裂。
尤辜雪忍着濃煙灌入鼻腔的窒息感,踩着那些沒被燒毀的地面,到了二樓的房門口,一腳想将門踢開,可是這幅身體的力量,遠不如她以前,門沒有被踹開,反而差點讓她摔倒。
本來查的隻是個舞弊案,可如今,那幫人狠到居然在客棧裡防火,還是當街放火。
已經害死了一個宋鶴,還不夠,為了将這個秘密永遠埋藏深底,連這種手段都使得出來,腦海裡浮現林言璋的臉,尤辜雪第一次對人的狠毒有了清晰的認知。
想着乞阿伯和她的說的,被實實在在挫骨揚灰的黎書禾,還有因為這一切而性情大變的燕熹。
尤辜雪的心裡,從未産生過這麼大的報複欲望,她看準門,攢足了力氣,猛的撞了過去,門應聲碎裂,她也跌倒在地上,氧氣灌入,掀起一地的火焰。
擡頭看去,謝渁似乎被捅了一刀,身上還有血在流,他費勁心力的正在把宋聞往外扛,看見了闖進來的尤辜雪時,謝渁傻眼了。
“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