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不在乎自己的娘是不是李小婉,眼下她隻關心自己過沒過馬喜娘這一關。
為了讓自己的簡曆更好看,宋玉主動把自己如何進花戲樓的事兒挑重點說了幾件。尤其是那次文家班着火的事兒,故意誇大的言辭把方姐和馬喜娘聽得膽戰心驚,連連問她有沒有受傷。
宋玉笑了笑:“若是真有事我可來不了東京了。”
一說起東京,方姐和馬喜娘異口同聲:“你怎麼突然來東京了?”
她能說自己是被人綁架來的嗎?宋玉飛快地把這想法抛之腦後,直說:“東京可是皇上在的地方,我從小就想來。”
“那好!”馬喜娘拍拍她的手,“既然來了我梨園樓,那就好好唱戲,我會把你的事情跟景王爺說說的,他一向喜歡有闖勁兒的女子。”
景王爺還真是個神奇的人,宋玉不禁想起晏山青來。
這回晏山青放她走,肯定十分生氣。萬一在這裡遇見,她又該怎麼辦?
思來想去,宋玉決定先在這梨園樓唱上一陣子,等日後有機會,她還要自立門戶,把柳兒接來。
“小方,你帶着宋姑娘去裁幾件戲服,以後咱們梨園樓也有花旦了。”馬老師在宋玉臉上掃了掃,總覺得冥冥之中自由緣分,不由欣慰地點點頭。
方姐答應下來,帶着宋玉一路出了這四角樓,從梨園樓穿到前廳,回到了瓦坊。
從僻靜之地重回人聲鼎沸的瓦坊,宋玉的耳膜一下子轟鳴起來。
裁縫鋪旁邊是個布店,裡面的老闆遠遠看見方姐就招手迎了出來。
方姐喜慶地沖他擺了擺手:“張老闆,給我們宋老闆做幾件戲服,挑最好的布料。”
“都是哪幾場戲?”
方姐回頭看宋玉,示意她自己說。
宋玉沉吟片刻,一口氣說了十來場戲。
張老闆和方姐都一臉驚愕地望着她,仿佛她說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
宋玉說完,沖方姐吐吐舌頭,“我說得有問題嗎?”
“沒——”方姐收起臉上的驚訝,十分興奮地挽着她的胳膊,對張老闆說,“這宋老闆以後就是我們梨園樓的花旦了,你就按她說的那些戲,把戲服先做好,趕明兒我來取。”
得了一樁這麼大的買賣,張老闆樂得合不攏嘴,連連點頭稱是。
宋玉個頭高,站直了比方姐要高一頭,明眸善睐,蜂腰秀項,皮膚也白,骨肉均停,瘦不露骨。看得張老闆心裡直突突。
方姐看那張老闆給宋玉量尺寸,磨磨蹭蹭,還一個勁兒地問宋玉喜歡什麼,家裡都有什麼人,傻傻的宋老闆不知自己多勾人,人家問什麼她就答什麼,急得方姐打斷了那張老闆的話:“張老闆,你倒是快些,我們一會兒可還有事兒,若是因為你耽擱了,怕景王爺要興師問罪了。”
張老闆一聽,嘴立馬閉上了,果然不一會兒就量完了。
出裁縫店的時候,方姐提醒宋玉道:“宋老闆,這東京城可不比陳州,這裡什麼樣的人都有,你平日裡最好留個心眼兒,别被人給騙了。”
宋玉這才忽然想起剛剛方姐與張老闆說的那幾句話,臉倏地紅起來,原來是方姐看出了張老闆在故意拖延時間,趁機占她便宜。
“多謝方姐,我會注意的!”宋玉感激地看她一眼。
“看你一個小姑娘,也不容易,日後在東京可有的苦吃,今兒先回去,三日之後一早來,咱正式開工。”方姐頗有點大城市女強人的風範,看得宋玉心裡直佩服。
“方姐,咱也不用簽什麼賣身契?”宋玉悄悄問,她與花戲樓可是簽了五年,約莫還有兩年才結束,如今她身上可是啥也沒有。
方姐笑道:“不必,東京之所以是東京,就是這裡什麼樣的事情都能容的下。每日一結束,我就把錢給你結了。不牽涉任何的契約。”
宋玉心道:這不就是傳說中“工資日結”?連勞動合同都不用簽!
景王爺還真是高人。
回安婆婆小院的時候,她很是興奮,還在東街上買了幾個新鮮的李子。
“婆婆!我找到活兒幹了!”宋玉一進門喊了一句。
安婆婆正在院子裡掃地,擡頭看宋玉拎着一兜李子進來,臉上洋溢着笑容:“我就知道你肯定能找着。”
“婆婆真是神機妙算!”宋玉把李子給她,自己則接過掃帚把地上的葉子掃成一堆。
“是什麼活?”安婆婆問。
宋玉見安婆婆心地善良,也不隐瞞,直說:“婆婆,我去梨園樓當個花旦,三天之後就能開始了。”
安婆婆聽說之後,原本皺巴的臉又多了幾層褶子,似乎不是很滿意,可依然沒有說什麼不好聽的話,隻是提醒她:“唱戲雖然能掙不少錢,可終究被人認為是不入流的行當。”
“連東京的人都這麼想嗎?”宋玉歪着腦袋看着她。
安婆婆是個老東京,見過的事情比她吃的鹽都多。
“我還小的時候聽到一件傳聞,說當今皇上的親娘是個戲子。”安婆婆神神秘秘地趴在宋玉耳邊輕輕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