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老闆,你臉皮真厚!”趙清歡笑得直不起腰。
孩子們一聽趙清歡的話都恍然大悟般跟着“咯咯咯”笑起來。
氣氛從一開始的拘謹慢慢變得活潑起來。
宋玉她們跟孩子們打成了一片。
“玉兒姐姐,我想學做饅頭,這樣我就不會餓了。”一個小女孩繪聲繪色地用指頭比劃。
“沒問題,一會兒你們都到姐姐這兒來,告訴姐姐你們想學什麼,姐姐幫你們記下來,好不好?”宋玉耐心地看着那些期待的眼神。
“好!”孩子們異口同聲,幼稚而有朝氣的聲音讓人充滿希望。
這孤獨園裡有三十個孩子,宋玉把每個人想學什麼,以後想做什麼都細細地記錄下來,回到家,她又對着燭光将那些小小的夢想編成小冊。
“玉兒姐姐,你真厲害!”莺兒趴着她的胳膊,看那些被她編好的清單,連每個孩子的生辰都記得清清楚楚。
宋玉仰起臉笑了笑:“我要是不厲害點,怎麼把他們也變厲害?”
莺兒撇撇嘴:“清歡姐還真沒說錯,玉兒姐的臉皮真的越來越縱向發展了……”
“看我不打你!”宋玉作勢要打她,忽然想起桑孟的事兒來,停手問了一句,“那天看見桑公子,你……”
還沒說完便被莺兒打斷:“莫說了,我和他終歸殊途,以後不再提了。”
瞧她如此決絕,宋玉也不敢再說,隻是想起柳兒來。
“柳兒那孩子也喜歡唱戲。”宋玉歎了口氣。
“詠兒怎麼辦?”莺兒知道宋玉的意思,無非是怕柳兒也會遇到自己這番處境,可人的造化自有天定,她沒接宋玉的話,倒提起了柳兒的哥哥。
“詠兒想讀書,我看了一下,不少孩子都想讀書,我打算給他們找個老師。”宋玉翻開冊子,數了一下,一共有十五個孩子選擇讀書,其中還有七個是女孩子。
剩下的孩子裡,除了柳兒,三個男孩想去打仗,四個男孩想去做生意賺錢,還有七個孩子想學手藝。
不過半月,宋玉便在孤獨園裡騰出了倆房間,一個用來教學,一個用來做手工。
還特意去請梁大人跟着自己去請了陳州有名的錢舉人給那十五個孩子上課。
原本想去找幾個做手工的師傅,可孩子們喜歡的東西不集中,有的喜歡剪紙,有的喜歡繡花,還有的喜歡木工……五花八門。
無奈,她又去找了梁大人。
“梁大人,這事還得您老人家出馬。”事情已經做了一半,宋玉可不想搞砸,小心翼翼地巴結他。
“宋老闆還想讓本官做什麼?”梁大人忌憚晏山青,對宋玉畢恭畢敬。
“我瞧着孩子們缺幾個師傅,我想讓梁大人給想個法子。”
梁大人擡起又白又胖的手捋了捋自己的三根銀須,目露精光;“這麼着吧,宋老闆,我給你個印信,你拿着去各大工坊,讓他們給孩子物色幾個師傅,如何?”
果然還得當官的出手,這地界隻有梁大人的話最好使。
不到三天,她給孩子找齊了師傅,連幾個想巴結梁大人的商人都來主動幫助。
可就算如此,宋玉的心依然沒有落地,因為,還有一個柳兒。
“柳兒,你真的想學唱戲嗎?”宋玉想再确認一下,在這個世界裡,唱戲是為人不齒的職業,她害怕柳兒長大之後會後悔。
柳兒兩隻會說話的眼睛一直盯着宋玉,似乎在說“是啊”。
宋玉瞧她懵懂模樣,忍不住告訴她:“柳兒,你聽玉兒姐姐說,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事情可以做,有些人做買賣,有些人讀書做官,有些人築路蓋房子,有些人唱戲,這些事情本來都是一樣的,但總有一些人認為自己做的事情比别人更高尚、更厲害,所以這些人就擅自把人分為三六九等。他們把自己列為上等人,随意給别人定為下九流,一邊享受着尊貴身份帶來的恩惠,一邊還要貶低别人的價值。而我們,就是他們口中的下九流,在他們眼裡,我們身份低賤,不被尊重,還随時随地都可能遭受各種各樣的侮辱。這樣,你還想唱戲嗎?”
柳兒眼也不眨地盯着宋玉,小模樣像石化了一般,直到宋玉問出最後一句話,她才終于有了一點反應。
宋玉已經做好了聽柳兒說“我不要唱戲”的打算,卻聽到那稚嫩的聲音不緊不慢地說:“小時候,奶奶告訴我和哥哥,一個人不會永遠得意,也不會永遠失意。我想,身份也一樣,不會永遠得意,也不會永遠失意。”
沒想到這麼深刻的話會從一個孩子的嘴裡出來,宋玉震驚又驚喜地看着柳兒,一把将她抱緊:“你說得對,柳兒,你說得對!”
“玉兒姐姐,我想好了,我是很喜歡唱戲的,小時候奶奶就常在我耳邊唱‘誰說女子不如男’,我現在都還記得呢!我以後也要像玉兒姐姐一樣讓很多很多人喜歡,唱很多很多好聽的戲!”
小小的身軀竟潛藏巨大的能量,讓宋玉忍不住另眼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