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未曾真的愛過一個人，所以不懂趙清歡為何會如此傷心決絕。

宋玉不禁為林墨感到惋惜，像趙清歡這麼優秀的女子，就是放在她的那個世界裡也是不好找的。

想到此，宋玉正要安慰她幾句，忽聽系統大笑兩聲：【你以為古代和你的那個世界一樣嗎？】

一句話怼得宋玉啞口無言，是啊，在這個古代世界，唱戲隻是個不入流的職業，哪怕是進了花戲樓的名人堂，也不過是個下九流。

難道林墨是因為這個覺得趙清歡配不上自己嗎？

“趙老闆，世上男子千千萬萬，咱也不必非得吊死在林墨這一棵樹上，他看不上咱，咱還不稀罕他呢！”宋玉還是安慰了她一句。

趙清歡低聲笑：“宋老闆果然看得開。”

“嗨，詩經裡都說‘女之耽兮不可脫也’，我瞧咱女子就不該随便與哪個男子相好，做自己喜歡的事兒多快活！”宋玉得意地看着趙清歡，不失時機地唱了一句“這女子們哪一點兒不如兒男啊”。

趙清歡被她逗笑，放下手中杯盞，理了理鬓發，恭謹地向宋玉拱了拱手：“當真要謝謝宋老闆。”

這話該是真心的，宋玉笑着擺手謙虛：“在我眼裡，趙老闆是個妙人，自然舍不得看你傷心。”

“不瞞宋老闆，”趙清歡不好意思地看了宋玉一眼，似乎在琢磨怎麼跟她開口，“自從宋老闆在花戲樓露了臉，我已經很久沒有睡過安穩覺了。”

宋玉一聽，不禁張大了嘴。

“我一直以為自己在這陳州戲曲界算是數一數二的人物，就算是随便敷衍兩句也能站住腳。可自從我聽見宋老闆開口才發現原來自己不過是井底之蛙，目光如此短淺。”趙清歡說得懇切，讓宋玉羞赧。

“趙老闆太謙虛了，我是個野路子，怎麼比得上趙老闆師出有名？”宋玉是從心底裡這麼想的，她現在之所以能蓋住趙清歡的風頭完全是梁大人帶頭炒作的緣故。

“方才宋老闆問我為何不去東京，實在是我自知技不如人，怕去了東京，便失去了如今在陳州好不容易攢下的名頭。”趙清歡如此從内而外剖析自己聽得宋玉羞愧難當。

她沒想過趙清歡會當着自己的面剖腹自陳，仿佛自己是她的知己好友。

既如此，宋玉也不再虛以逶迤。

“趙老闆，真沒想過去東京走走？”宋玉一把拉住趙清歡月白的袖子。

趙清歡沉吟良久，似乎在與自己作鬥争。

“以趙老闆的資曆，就算去了東京也不會随随便便就被埋沒的。”宋玉十分笃定地看着她。

趙清歡一直沒開口，神情裡多少流露出對東京的向往，可始終不敢袒露自己的心聲。

“實話告訴趙老闆，我雖人在陳州卻常想去更大的地方走走。”

趙清歡不知想起了什麼，神情有點迷離。

宋玉不是來說服趙清歡去東京的，不過是看見與自己相像的女子，生出幾分惺惺相惜來。她覺得趙清歡一定也有相似的感受。

“是時候了。”趙清歡還是沒說出口，歎了口氣，拉着宋玉起身，“回去吧，這事兒若是讓老闆知道了，我們倆可是要被罰的。”

宋玉被這麼一提醒，趕緊捂住自己的嘴。

花戲樓早有規定：凡是身在花戲樓，卻常思離開之人，罰一個月包銀。果然任何時候，公司都對員工的忠誠度要求很高。

回到客棧，宋玉躺在床上輾轉反側，一個念頭悄然從腦海裡竄了出來：去東京！

如果要去東京，她何必答應進這花戲樓的名人堂，還與花戲樓簽了五年的賣身契，如今才不過幾個月，若現在去東京，那可是要賠錢的。宋玉不由歎氣，有些後悔的意思，轉念一想，若自己不來，那莺兒肯定是進不來的。左不過有好有壞，凡事難有兩全。

思來想去，直到天快亮了，她才沉沉睡去。

醒來時，聽見莺兒來敲她的門。

宋玉迷迷糊糊地起來給她開門，懶洋洋地伸個懶腰，連打兩個哈欠，頭一沉又躺了回去。

“玉兒姐姐，今兒有位公子來專門看我的戲呢。”莺兒天真又害羞地說。

宋玉頭沉，哼哼兩句，又聽她傾訴：“他說帶我去湖裡遊船。”

莺兒的聲音一向聲如蚊蚋，可這話進了宋玉的耳朵卻跟炮仗似的把她給炸醒了。

“誰？”她揉揉自己的眼睛，瞪大了看着莺兒。

瞧着莺兒情窦初開、腼腆的小模樣，宋玉皺起了眉頭。

她可從沒見過莺兒露出這樣的表情，印象裡莺兒永遠都是一副鬼靈精的模樣，提起男人的時候也絕不會害羞，與現在坐在自己跟前一提男人就臉紅的女孩簡直判若兩人。

“是桑公子。”莺兒勾着頭，眼裡含笑。

桑公子？宋玉暗叫不好。

“哪個桑公子？”她直怔怔盯着一臉癡相的莺兒。

“還有哪個桑公子，就是晏公子的朋友，桑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