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是想帶着莺兒進花戲樓的,可花戲樓選人的條件極為嚴格。莺兒在今年戲曲聯會第一回就敗下陣來,想進花戲樓隻怕不容易。
文媚娘瞧着自己女兒比自己當年有骨氣,頓時眼淚汪汪地一把将她抱緊。
莺兒之前一直喊文媚娘幹娘,這會被她心肝兒似的寶貝着有些受寵若驚。
“我一直把莺兒當自己親妹妹,不管如何,我都會帶着她進花戲樓。”宋玉不是說場面話,而是發自肺腑。她一個現代人進入到這模拟古代世界,一直孤身一人,因為有莺兒她才不那麼孤單。
因此一事,陳州知縣梁大人來到文家班。
文媚娘十分感激地握着梁大人的雙手:“梁大人真的是我陳州百姓的父母官!”
“宋老闆何時能正常登台唱戲?最近不少外地客人反應來我陳州城就為了看宋老闆,結果等了多日都不見文家班開門。”梁大人直接說明來意。
文媚娘和宋玉都恍然大悟,原來不過是為了自己的業績。
遠道而來的外地人專門來陳州來看宋老闆的戲,但因為文家班戲園子被燒,文媚娘把人都打發走了,文家班難以為繼。
如果再耽擱下去,外地人看不到宋玉的戲,乘興而來敗興而歸,那以後誰還會來陳州?他們不來陳州,那客棧誰來住?小販的生意誰來照顧?如此惡性循環下去,客棧要倒閉,小販要賠錢,他陳州的稅負誰來擔?如此一來,他梁大人這官路也要到頭了。
既然如此,宋玉就有了籌碼。
“梁大人您也看到了,不是我不想登台唱戲,實在是文家班一時半會兒開不了。”宋玉無奈地搖了搖頭,故作傷心。
梁大人一聽,捋了捋自己下巴上的三根随風飄蕩的白毛,微微一笑:“這個好辦,我做主,你進咱們陳州的花戲樓,今日便能登場。”
宋玉就等他這話,早就聽說花戲樓幕後的老闆就是陳州知縣梁大人,如今看來是真的。
“梁大人,我若是走了,那文家班可就散了。”宋玉為難地看了文媚娘和莺兒一眼,示意她們跟梁大人叫苦。
莺兒與宋玉早就有了默契,一看宋玉給自己遞眼色,馬上就抽抽搭搭地哭起來,小模樣梨花帶雨,嘴裡還念叨自己命苦,叫人聽着肝腸寸斷,還真不愧是文家班的小花旦。
梁大人一聽也明白個七八分,皺眉尋思一會,權衡半晌,終于舒展眉頭,笑着說:“這樣吧,我給宋老闆兩倍的工錢。”
得意洋洋的梁大人以為宋玉會痛快答應,沒想到宋玉竟然說:“梁大人,這不是錢的問題。”
梁大人見宋玉不答應,犯了難。
“那宋老闆的意思是?”
“我提個小小的請求,工錢我可以減半,但請梁大人允許莺兒也入花戲樓唱戲。”
梁大人一聽,豁然開朗,大笑一聲:“宋老闆何不早說?隻要宋老闆肯入花戲樓,這都是小事兒。”
莺兒一聽梁大人松了口,高興地抱住了宋玉。
“不過呢,宋老闆,本官還有一事,請宋老闆幫個忙。”梁大人飄着自己的三根胡須湊了上來。
宋玉不知道他一個官老爺還有什麼事求自己,便謙虛地點點頭。
“晏公子想見你一面。”
什麼?晏山青還想見她?不會是要報仇吧?宋玉一聽,英眉直豎。
“隻要你肯幫本官這個忙,莺兒姑娘進花戲樓不過是水到渠成。”
宋玉本想拒絕,但一聽梁大人用這條件來交換,她隻得答應。
宋玉帶着文媚娘和莺兒在花戲樓旁邊的客棧住下,洗了個澡換身幹淨衣裳才出門去晏園。
透過馬車的耳窗,宋玉瞧見晏園外面圍了幾層人。
沒想到謠言的力量這麼強大,不少人還嚷嚷着要看看那飛揚跋扈的晏公子究竟是何模樣。
宋玉的馬車圍着晏園轉了幾圈才終于停在了一個隻能容下一人經過的偏門,這個門幾乎沒什麼人,她從馬車上下來,随口問了車夫一句:“師傅,你怎麼知道這裡還有個門?”
“不是我知道,是梁大人吩咐的。”
宋玉隻想知道梁大人是怎麼想的,他一個小小的知縣竟然敢造謠宰相的寶貝兒子,是顯自己命長還是官大啊?
想到此,她為梁大人下巴上的三根毛感到悲哀,不禁搖了搖頭,從偏門進了晏園。
入夜的晏園裡十分安靜,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來,明明改日也行,可她還是這個時候來了。
她跟着晏園的門人沿着一條小路往裡走,拐了七八個彎才看見晏山青的書房。
“這位姑娘,你們晏公子最近怎麼樣?”宋玉忍不住問了一句。
那丫鬟回頭看了宋玉一眼,微微一笑:“我們家公子已經半月未出門,昨個聽說文家班走水,專門讓人去找了梁大人。”
宋玉一聽,心裡生出一個不成型的想法:是晏山青請梁大人出面去的文家班。
沒有證據不能輕易下定論,宋玉沒繼續問,眼看着就到了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