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父親肯定知道，”奧雷爾立刻說，“也許你應該回家問問他，作為家長，他可不會瞞你一輩子。”

“他不會說的，”韓寂有些失望得說，“我試過了，可是他就是不說，我就沒差殺了他了。”

“你可不能殺他……”奧雷爾立刻說，“他是唯一知道的人。”

韓寂眨眨眼睛，低垂着眼簾說：“……我知道。”

“原來人類家庭也有很多父子關系不好的例子，”奧雷爾用一副安慰的口氣說，“我以為我是唯一和我爸關系糟糕的呢。”

韓寂坐在那裡沒有說話，他的樣子看上去有些失望，好像他壓根就沒看到血族血液的複雜系統，他把這件事情看的太簡單了。

奧雷爾小心翼翼地看着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作為一個純血族的貴族，他壓根就看不起半血族，但是……韓寂是個例外吧。因為奧雷爾現在壓根不想韓寂知道血族對半血族的看法。

“我知道一個半血族，”奧雷爾忽然說，“他很有名，在我們那裡，對了，他就是在我們之前幫賽文幹活的人——我估計賽文撿了個大便宜，因為浮德的地位可比他高多了。”

“浮德？”韓寂忽然擡起頭，“他是半血族？”

“是的，而且地位淩駕于議會之上的監督者，”奧雷爾沉默了一會說，“也許有些問題你可以問問他。”

韓寂沉默下來，沒有說話。當然這會兒，沒人知道浮德去哪裡了，他的行蹤一向是保密的。

“你隻是想成為全血族嗎？”奧雷爾忽然靠近韓寂，慢慢地在韓寂面前半跪下，他輕輕仰起頭，“很多半血族會後悔……”

“我不會，”韓寂簡單的說。

“可是……”奧雷爾伸手輕輕蓋在韓寂的手上，盡管韓寂看上去冷的像個冰塊，但是他的手指依然是屬于人類的那種溫暖，“可是……這很艱難，因為沒人可以跟你保證結果。”

“我知道，”韓寂回答的更加簡單。

“為什麼……”

“我身體裡的兩種血液越來越不受控制了……”韓寂過了很久才說。

奧雷爾愣了愣，他驚訝地看着韓寂。

是的，半血族的生命有時候比人類更短，浮德是個例外，一個完完全全的例外，因為他的母親擁有無比強大的血脈。

那麼韓寂呢？他的母親如果是個普通的血族，好吧，就算是貴族，能保證他的血脈乖乖呆着嗎？

“沒事的，”奧雷爾立刻說，“我知道一些古老的方法，可以抑制這種變化，我們可以慢慢去找你母親的血脈……”他一邊說，一邊拿起韓寂的手。

冰冷的唇落在韓寂的手上，那溫暖的皮膚就像一種誘惑，奧雷爾嘗試性地用舌尖舔了一下——

韓寂像觸了電一樣的抽回手，惡狠狠地瞪着奧雷爾。

奧雷爾有些尴尬地咳嗽一聲，慢慢地站起來，一邊小聲解釋：“我沒想怎麼樣……我隻是喜歡你……”

“哼，”韓寂這會兒也站了起來，一副壓根不相信血族的鬼話的樣子。

“真的，”奧雷爾連忙辯解說，“我會幫你的……”

“為什麼？”韓寂轉頭看他。

奧雷爾咳嗽了一下：“我說過我喜歡你呀……”

“還有呢……？”韓寂盯着他。

“還有……？”奧雷爾抓了抓頭發，“我……還很無聊？”

“這個才是原因吧，”韓寂歎了口氣。

自己的真心被當做了比“無聊”還廉價的借口，奧雷爾有些惱羞成怒，惡狠狠地說：“算了！我才不管你呢，半血族死的才快呢！”

說着奧雷爾率先往裡面走了進去。

韓寂的臉色有些發青，但是随即又恢複到了原來的樣子，他跟着奧雷爾往裡面走。

過了一會，才有人發出聲音。

“你覺得有魔法陣嗎？”韓寂忽然出聲問。

奧雷爾正思索着怎麼開口跟韓寂說話，剛才那話說着好像有些過分了。他壓根就沒想到什麼“魔法陣”，但是韓寂率先開口的話——

“一定有魔法陣！”血族貴族毫無根據的肯定地說。

後者認真的點點頭：“我也這麼覺得，要不然她們可控制不了那麼多吸血鬼。”

血族貴族茫然地看着韓寂，最後才點點頭：“你說的有道理。”

他們很快就離開了大廳，趴在瑪麗身上的，原來是露易絲的身體好像還在蠕動，不過光是血液已經沒辦法構成威脅了。

水晶燈的光芒很快就被他們抛到身後。

大廳并不是終點，按照韓寂的說法，前面應該還有一些什麼東西。

他們走在寂靜的甬道上，沉重的石塊把周圍布置地密不透風，但是很快，他們就感覺到了風的流動。

韓寂深深吸了口空氣，空氣裡帶着泥土潮濕的味道和水汽，應該離小河非常近，而地道的走向也是往上去了，有可能那條小河就處在他們的正上方。

過了幾個彎，走在前面的奧雷爾忽然停了下來：“等等。”他對後面的韓寂說，“你感覺到了什麼嗎？”

“什麼？”韓寂的聲音很平淡，但是摻雜着困惑。

“你應該呆在你母親身邊的，”奧雷爾同情地說，“唔……這樣說吧，血族是非常敏感和纖細的，對空氣中的成分的變化十分敏感……吸血鬼沒有這種能力，我想你應該會有……”

“怎麼做？”韓寂輕聲問。

奧雷爾把手伸過去抓住韓寂的手，那溫暖的感覺讓奧雷爾很舒适，他輕聲說：“用心感受，不是用嗅覺或者視覺，而是用暴露在外面的皮膚感覺……空氣中浮動的微塵，還有水分，有植物的呼吸出來的那個……什麼二氧化碳，另外還有……”

“還有一種成分，我不明白，”韓寂輕聲說，“很怪異，若有若無，但是……”

“我知道那是什麼，親愛的，”奧雷爾在韓寂耳邊說，“那是魔法的脈動，你說的對，在附近有個魔法陣。”為了顯示自己的力量，奧雷爾又加上一句，“我在小鎮門口就感覺到了。”

“是嗎？”韓寂不鹹不淡地說了一句。

奧雷爾瞪了他一眼，雖然他不知道對方在黑暗中的視線是不是和自己一樣好。

“走吧，”奧雷爾拉着韓寂的手往前走，有些驚喜韓寂并沒有甩開他的手。

很驚訝地發現在甬道的盡頭還有一扇木門。

韓寂驚訝地看着這扇門，旁邊的奧雷爾跟他解釋：“這肯定是近期加上去的，凡是魔法陣大多需要一個密封的空間，我的意思……”

“後面就是魔法陣？”韓寂輕聲問。

“……是的。”奧雷爾的話音還沒有落，韓寂擡腿一腳就把門踢開了。

那本來就是一扇普通的木頭門，就算不普通，韓寂也能毫無困難地把它踹開。

奧雷爾看着碎成幾塊的木門，然後迅速跑了進去。

在門後面是一個異常開闊的空間，是一個正方形的大廳，比起他們剛才經過的那個大廳，天花闆要低的多了，可能是因為這裡比較接近地面的關系。

天花闆毫無意外的是用沉重的石塊建成，在它的四個角落裡擺放着規則的山形銀質燭台。

“我喜歡銀質的，”奧雷爾對旁邊的韓寂小聲說。

韓寂仿佛沒聽到這句話，而是仔細打量着這個大廳。

低矮的天花闆是韓寂擡手就能碰到的，給人一種壓抑的感覺。

地面很幹燥，蠟燭還有很多，應該點燃不久……凹凸的地面上有紅色的線條。

那種紅色呈現一種幹涸的感覺，它們的線條筆直而沒有起伏，即使是一個圓弧也很均勻。

那看起來像是毫無規則的圖案，甚至不能稱之為圖案。韓寂沿着一條線慢慢地往前面走。前面是更加複雜的線條，好像沒有什麼意義，但是異常工整的線條和顔色讓韓寂覺得這似乎是某種非常重要的圖案……

忽然韓寂的手臂被奧雷爾拉住，他困惑地看着那雙清澈的藍色眼睛。後者以非常溫柔的語氣告訴他：“親愛的，你站在魔法陣上了。”

韓寂愣了愣，溫順地讓奧雷爾拉回到沒有線條的地方。

他們兩個人就這樣站在牆壁的一側，看着地面上無比複雜的魔法陣圖案。

奧雷爾拉了拉韓寂說：“怎麼樣，可以感覺到什麼？”現在他是以一個長輩的身份去教導韓寂——自從發現他倆算半個同類以後。

韓寂看了看周圍說：“我感覺到魔法力量的來源……”說着他擡起了手，指着前方說，“就是那裡。”

奧雷爾把他的手扳下來：“聽着，等下你不要出手，讓我來。”

“怎麼了？”

“我跟你說過啦，吸血鬼沒辦法驅動魔法，當然，活了很多年的也可以勉強驅動這樣的魔法陣……”奧雷爾頓了頓說，“我想，也許那是一個血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