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他發現奧雷爾的表現好極了，雖然原因可能是奧雷爾在這個剛醒來的陌生世界極其無聊，或者别的什麼，總之奧雷爾竟然會接受她們的威脅，這件事情讓韓寂心情好極了。

想到剛才偷看奧雷爾緊張的樣子，韓寂不由自主地揚起笑容。

他擡起眼簾看了看，瑪麗早就被奧雷爾和露易絲的戰鬥奪走了注意力。

奧雷爾的速度很快，力量也很大，不過露易絲也沒落下風，薩姆爾家的血液被她消化了大半。

韓寂輕輕地擡起手，把瑪麗抵在自己脖子上的手忽然推開，猛地抓住瑪麗的手腕擡手一轉。

瑪麗正在看奧雷爾和姐姐露易絲之間的戰鬥，沒防備到韓寂這一手。

當她察覺到的時候，手已經被推開，緊接着手腕被他握住同時一轉——如果瑪麗任由他轉動那麼手腕馬上就會骨折，人的骨頭可沒辦法像麻花那麼轉。

韓寂一轉瑪麗的手腕，立刻從椅子上站起來。身邊那個身手敏捷的吸血鬼就像一道鬼魅的影子一樣，毫無重量地順着奧雷爾扭動的手的弧度，跟随着保持手腕不會被扭到的方向輕輕地翻過去，落地無聲，仿佛一個黑色的影子。

“力氣很大嘛，”瑪麗的高跟靴子輕輕落在地上，手腕還被韓寂抓在手裡，她輕輕回過頭，原本黑色的眼睛已經變成了紅色，黑色的頭發遮住了她半張臉。

韓寂剛從椅子上起來，腳還有些麻，不自覺地往後退了一步。

瑪麗被抓着手腕的手上還握着匕首，她猛地轉過身，另一隻手就伸向韓寂，速度快的就像影子的飄動。

韓寂側過身，一擡手另一隻手就抓住了瑪麗的匕首，捏住刃尖，一下子把匕首從瑪麗的手裡抽了出來。

當瑪麗的手正要抓住韓寂的脖子的時候，韓寂的刀刃已經抵住瑪麗的脖子。

瑪麗那雙鮮紅的眼睛裡閃現出驚訝，随即那柄刀刃幾乎是沒有猶豫地一下子劃過瑪麗的脖子。

那欣長的脖子被韓寂面無表情地劃開，大動脈被血管裡的壓力一下子把血液噴濺出來，隻有一部分乖乖地順着刀刃上的放血槽留下來，沾在韓寂白皙的手指上。

瑪麗到現在還無法相信這是真的，那個人的動作怎麼會那麼毫不猶豫，人類……原來人類是那麼殘忍的生物嗎？

瑪麗仿佛是第一天認識人類一樣，好像她早就已經忘記自己原先也是人類。

瑪麗和韓寂之間沒有想奧雷爾他們之間來來去去好幾個回合，殺與被殺隻是簡單的來去而已。

韓寂面無表情地看着瑪麗沒有頭顱的身體軟軟的倒下，他一揮手，手中的匕首的刀刃變得幹幹淨淨。

他在瑪麗身上摸了一會，摸出一柄小小的精緻刀鞘，一插，然後揣到懷裡。

“瑪麗！”撕心裂肺般的呼叫從旁邊傳來。

露易絲大叫着像一道旋風一樣跑過來，黑色的高跟鞋在堅硬的石塊上發出劇烈的聲響。

“我的妹妹！我的妹妹！”她抱住妹妹瑪麗的肩膀，悲号着，纖細的肩膀顫抖着，好像唯一的生命從身體中被抽走一樣，“瑪麗瑪麗……”她無助地叫着她的名字，仿佛眼前發生的一切不是真的一樣。

真不敢相信，失去了身體的另一半的感覺會是如此的痛苦。露易絲抱着瑪麗的肩膀，黑色的發絲沾上了她妹妹的血液。

她以為最先出事的肯定是自己這邊，奧雷爾一副遊刃有餘的樣子，讓露易絲十分不安。但是沒想到，她竟然看到那個作為人質的人類一下子，毫不猶豫地砍下了瑪麗的頭。

“人類！人類！你要付出代價！”露易絲抱着瑪麗的肩膀擡起頭，紅色的眼睛仿佛要流出血淚一樣，那種仇恨好像隻能用死亡來彌補。

無法想象，以後漫長的時間會是一個人度過，想到這裡，露易絲恨的要死。

她的眼淚流下來的時候帶着血痕，她瞪着那個黑發的英俊男人。

那個男人的表情冷漠，站立的姿勢顯得家教良好，而看着自己的眼神仿佛是一具死去的屍體……

奧雷爾也是愣了愣，他可沒想過韓寂能殺了瑪麗，雖然隻是幾回合的事情。

和自己不一樣，韓寂不是以某些事情為目的，他隻是以“殺掉對方”為目的而已。那樣就簡單的多。

而奧雷爾因為韓寂在對方手上，遲遲沒有殺掉對方。

可是——這也解釋不通啊，韓寂怎麼看都是一個人類，任性、冷感、挑剔而且他是一個翹家的小孩！

他不是吸血鬼，也不是血族啊，奧雷爾揉揉眼睛，他的感覺沒有錯啊。

那家夥的血是暖的，皮膚是柔軟的，靠在他肩膀的時候可以感覺到皮膚下的血管裡面血液在奔流着。他睡覺的時候可以聽到安穩的呼吸聲，他洗澡的時候會抱怨水溫過高，吃東西的時候很挑剔——絕對不吃芹菜！

難道是人類進化了嗎？現在的人類已經進化到了這個地步嗎？還是因為科技？

奧雷爾上次看到過一部電影——《駭客帝國》，好吧，那部電影奧雷爾其實沒看懂，而且是很老的片子了。但是——裡面的特技太漂亮了，奧雷爾還在韓寂面前表演過——

那時候韓寂怎麼說來着？他說——

“太假了。”

奧雷爾瞪着那個依然面無表情的韓寂，也許這會兒姐妹生死離别的情景有些像舞台布景。

韓寂怎麼看也是一個普通人類，的确，那是一把好刀，刀刃也很鋒刃，但是他有力氣去砍一個吸血鬼的頭嗎，他的動作有那麼快嗎？那個吸血鬼的腳雖然跛了，但是還不至于那麼輕巧被一個人類殺死。

韓寂看着奧雷爾那種不理解甚至是驚恐的目光，那出現在一個力量無窮的血族貴族身上看上去挺可笑的。

這個時候顯然不是互看的時候，露易絲幾乎恨的發瘋，她叫嚣着“會讓你付出代價”！可是她擡頭發現韓寂根本沒有在看她。

憤怒幾乎充斥了她身體的每一個細胞，她抱着瑪麗的身體，那身體正在僵硬。吸血鬼也不是無所不能，血族也是，無論是什麼，他都沒辦法讓瑪麗起死回生。

神？傳說中曾經出現過，但是露易絲在變成吸血鬼的時候，和人類的身份一起放棄了那種信仰。那隻是人類懦弱的依靠，那其實毫無力量。

她剛仰起身體，一陣銳利的痛楚一下子席卷了她纖細的身體。口腔裡溢滿了血液的味道，好像那種東西正在迫不及待地離開她的身體。

她強忍着痛苦，低頭看自己的身體，白皙的肩膀這邊有一塊凸出的如刀刃一樣的東西，在身體其餘的地方還有這樣類似的……

是奧雷爾的指甲。

穿透身體的痛楚比任何一次痛都要痛，她還記得詹姆斯那家夥用聖水灑在自己身上的時候。那種幾乎燒灼的痛楚讓自己想起那個無比黑暗的地獄。那麼聖潔的東西落在身上的時候，竟然是那麼的痛。

當瑪麗死亡的時候，仿佛人生的殿堂一下子坍塌了一樣，心髒疼的仿佛緊縮了起來一樣。

但是，比不上現在的痛苦……就像是無數小蟲子要從身體裡爬出來一樣。

露易絲低頭看自己裸露在衣服外面的身體，有紅色的如同指甲蓋一樣小的血滴正在慢慢浮現。

那種痛楚仿佛正在磨砺她的每一根神經，因為血液的确是遍布整個身體，無處不在的。它們像忽然有了生命的蟲子一樣，迫不及待的想要離開她的身體。

她的頭腦無比清醒——不可能，光是受傷的話可不會這麼樣的疼，一定發生了别的什麼事情……

“我把詹姆斯沒告訴你的都告訴你了，”奧雷爾輕柔的聲音在露易絲的身後響起來，“詹姆斯是個糟糕的老師，我一直那麼覺得了，顯然他隻是把喜歡的變成吸血鬼，卻沒告訴他們基本的常識。”

“什、什麼……？”

“首先，血族死亡以後的血液雖然有着強大的力量，但是對任何生物來說都是一種慢性毒藥，你是詹姆斯制造出來的一代吸血鬼，所以才能活那麼長時間，”奧雷爾頓了頓，繼續說，“其次，魔法元素已經在這個年代非常淡薄了，血族的确可以使用，但是這也是以消耗為前提的，之後血族必須補充更多更多的血液，任何事情的獲取和付出都是相等的——而你原本的人類身體依靠初擁，已經持續生活了那麼多年，根本沒辦法提供這種損耗。”

“那、那……”

“那麼，現在我刺進了你的身體，他們感覺到血族的身體一定會飛快地離開你的身體——不過你放心，我可不會接納他們……”奧雷爾柔聲說，他的動作幾乎是小心翼翼地，極其溫柔地把手從露易絲的身體裡抽了出來。

“不、不要……”連哀号的力氣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