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回國之前他是真想吃餃子,很想很想,回來吃了幾頓,就不想再吃了。
鐘鳴嘉也沒煮米飯,家裡還有饅頭,莊含春剛蒸的饅頭。就是不知道許浩文吃不吃得慣,他畢竟是南方人,不怎麼吃饅頭。
以前和嚴辛在一起的時候,鐘鳴嘉吃夠了米飯,就讓嚴辛蒸饅頭給他吃。嚴辛也厲害,明明之前沒做過,還是蒸出了一鍋漂亮的饅頭。打開蓋子的時候,鐘鳴嘉歡欣雀躍,簡直比看見國宴還要高興,直接抱着嚴辛親了一口。
鐘鳴嘉很喜歡饅頭開鍋時的那股香氣,熱烈、濃郁。那是小麥制成的面食才有的香氣,或許可以将它稱之為陽光的味道。
鐘鳴嘉一邊漫無目的地想着心事,一邊做飯,沒有動靜也不覺得無聊。莊含春現在迷上了聽書,沒事的時候就聽小說。鐘鳴嘉跟着她聽了幾段,發現還是十多年的風味,什麼打臉逆襲,扮豬吃老虎,沒想到你竟有這種實力,莊含春聽的還是男頻。
這種書鐘鳴嘉不是很想聽,他甯願胡思亂想,都比這種書有趣。
鐘鳴嘉本來想等做好飯再叫許浩文起來,但菜還沒下鍋許浩文就醒了。鐘鳴嘉切好菜轉過身來後吓了一跳,驚訝地問道:“你怎麼醒了?”
許浩文穿着睡衣,懶洋洋地站在門口,不知道來了到底有多久。
“鐘鳴嘉,你怎麼在做飯啊?”
鐘鳴嘉看了看時間,莊含春差不多該回來了,正好可以下鍋炒菜。他拿起鍋鏟,不以為然地說道:“快中午了,我不做飯你吃什麼?”
許浩文說:“你這麼漂亮,不該做飯的。”
鐘鳴嘉簡直像是聽了天書一樣覺得神奇。“沒聽過這種說法,漂亮就不能做飯了?”
許浩文看着鐘鳴嘉,看着他随手一紮有些淩亂卻依舊很美的長發,看着他戴着廉價的粉紫色圍裙卻顯出一種别樣可愛的臉龐,看着他拿着鍋鏟也像拿着畫筆的那種獨一無二的特質,淡淡地說:“你不該做飯的,你一做飯,就從天上掉到了地上。”
你這麼漂亮,凡塵中的煙火不該侵擾你的美麗。
鐘鳴嘉楞了一下,“那照你這麼說,我也不該吃飯,我應該餐風飲露。做飯還沒那麼嚴重,我要是吃飯的話,那才真的是犯了大過。”
許浩文看着他不說話。
鐘鳴嘉覺得好玩,沒想到許浩文還有這種“美麗”的幻想。他以前也有過,但被他爸媽教訓了一頓之後就沒了。不做就不吃,誰餓誰想辦法。
“而且你不應該覺得我更好看嗎?”鐘鳴嘉問他。做飯哎,做飯。多麼偉大的一項工作,多麼溫暖人心的一種舉動,這時候等着吃飯的那個人不應該被感動到哭嗎?
許浩文和鐘鳴嘉對視了片刻,然後不情不願地說:“好看,你當然好看。”
鐘鳴嘉不和他計較,轉身回去炒菜了。
許浩文依舊沉默地站在門口看着他的背影,心想,鐘鳴嘉到底知不知道,這麼好看,看起來又那麼容易接近,到底意味着什麼。看了一會兒,他又無聲地自嘲一笑,笑自己真是昏了頭,鐘鳴嘉容易接近是真的,不易熟絡也是真的。他的心不是高牆深鎖,層層設防,而是一片原野,望不到邊際。你可能和他認識很久還在邊緣打轉,也可能突發奇遇,一下子就降落到正中心。
迄今為止,似乎隻有嚴辛那麼好運。
許浩文轉身離開,回了鐘鳴嘉的房間。鐘鳴嘉這次倒是知道他走了,因為他聽見了腳步聲。不過他沒在意,而且剛才被許浩文這麼一說,鐘鳴嘉又想起了嚴辛。嚴辛從來沒說過不讓他做飯,但隻要和嚴辛在一起,鐘鳴嘉就不用自己動手。
甚至這次回來之後,還是嚴辛做飯給他吃。
嚴辛嚴辛!鐘鳴嘉憤憤地翻炒了幾下鍋裡的青菜,他真是滿腦子都是嚴辛!
許浩文回去沒一會又回來了,鐘鳴嘉看了他一眼,發現他回去換了身衣服。雖然不是正裝了,但也不是短袖短褲,看着還是很得體。
“要幫忙嗎?”他問鐘鳴嘉。
“不用。”鐘鳴嘉拒絕他,“你等着吃就行。”
許浩文笑了一聲,“這樣不好吧,不勞而獲可不合适。”
鐘鳴嘉怼他:“你去人家做客還得幫人家做飯。”
說完又想起了嚴辛。真是的,誰讓嚴辛不按常理出牌。
許浩文說:“你沒有邀請我,我是不請自來,當然要有點眼力見。”
鐘鳴嘉心道,油嘴滑舌,現在知道說這個了,早幹什麼去了。他把菜盛出來,然後把盤子遞給許浩文,“那你上菜吧,把盤子端到堂屋去。”廚房有餐桌,但中午太熱了,所以還是去堂屋吃。
許浩文端着盤子走了。
莊含春應該快回來了,鐘鳴嘉暫時不想問許浩文到底為什麼來。一時半會應該也問不出來,讓莊含春看見了,說不定還以為他們不和。
鐘鳴嘉一共炒了四道菜,再加上一盤涼菜和一盤小鹹菜,湊了六個菜,又把饅頭放在鍋裡重新熱了一下。許浩文端着最後一道菜走出廚房的時候,莊含春正好也進了家門。
許浩文看見她,先是驚訝了一下,很快又鎮定下來,禮貌地向她打招呼道:“阿姨,您回來了。”
莊含春愣了一下,然後聽他繼續說道:“我是鳴嘉的朋友,我叫許浩文。”
“哦哦,小許啊。”莊含春聽見他介紹完自己之後,心裡有了數,上前一步,熱情地說道,“你來找鐘鳴嘉玩啊,歡迎歡迎。”
鐘鳴嘉聽見他們的聲音,在廚房裡喊了一聲,“媽,你回來了。”
莊含春問他:“你做好飯了?怎麼讓你朋友端盤子?”
許浩文解釋道:“阿姨,是我要端的。”
“那也不行。”莊含春又換成了熱情的語氣,“你是來做客的,怎麼能讓你動手。”
鐘鳴嘉收拾好了竈台,終于走出了廚房,手裡拿着筷子筒說:“媽,先進屋吧,别站在這兒了。”
“對。”莊含春反應過來,“進屋,先吃飯。”
說完熱情地陪着許浩文進了屋。
剩鐘鳴嘉跟在他們後面,一臉的哀怨。
哼,過幾天他也要去别人家做客,體驗一回做客人的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