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鐘鳴嘉醒過來的時候,腦袋裡還是懵懵的。
他先是看了卧室,窗簾拉着,屋裡有點暗,但是并不黑。床鋪很整潔,地上也很幹淨,空氣中還有一股怡人的香氣。接着他又看了看自己,睡衣穿得好好的,身上也沒有污漬。
除了身體有一點酸,後面有一點不舒服,一切都很好。
好個屁啊!
啊啊啊啊啊,誰能解釋一下昨天他為什麼會和嚴辛滾上床,上了床後還抱着嚴辛不放。還有之後的那些劈叉呀、擡腿啦、彎腰啊、厚乳啊,又是怎麼回事?果然喝酒誤事啊,酒不是個好東西,一沾酒就要出事。還有嚴辛,美色誤人啊,自古溫柔鄉是英雄冢,一點錯都沒有。
誰讓他臉這麼好看,胸又白,腿又長,那裡還那麼大的!
這床為什麼沒有個縫啊,讓他直接掉下去算了。
心裡想的是一套,身體做的卻是另一套。鐘鳴嘉雙手掩面,隻覺得天旋地轉。
這下可真是無顔面對江東父老了。
在床上癡坐了大約十幾分鐘,鐘鳴嘉才稍微緩過來一點。算了,這事說破大天也就是和前男友睡了一覺,他們男未娶男未嫁,嚴辛也不可能在有戀人的情況下來睡他。他既不用承擔法律責任也不會受到道德上的譴責,小事一樁,頂多就是内心受到了一點打擊而已。
這個打擊也不是很小,鐘鳴嘉下床的時候還是有點恍惚。
他倒是不覺得嚴辛還在,雖然沒有下樓,但他就是知道,嚴辛已經離開了。鐘鳴嘉不覺得嚴辛這樣是提上褲子就走,無情無義,他巴不得不要看見嚴辛,免得尴尬。
當然,嚴辛是不會尴尬的,尴尬的隻有鐘鳴嘉自己。
一醒過來就受到嚴辛這樣的貼心照顧,鐘鳴嘉非但不覺得開心,反而格外火大。這麼有魅力就去當偶像照耀大地,老盯着他一個人不放幹什麼,搞得他一顆心七上八下,活像是在蹦極。
鐘鳴嘉恹恹地走到窗邊拉開窗簾,看着窗外的風景發了一會兒呆。好不容易把心裡亂七八糟的感情打包得差不多了,一轉身發現了床頭的史努比。
得,剛才的努力全白費了,那種尴尬得想要扣地的情緒霎時間又填滿了他的身體。
鐘鳴嘉和黑白色的史努比四目相對,欲哭無淚。鐘鳴嘉心道,小比出現在這裡不是它的錯,它陪我走過了那麼多無眠的夜晚,跨越了幾千公裡的距離,對我來說非比尋常。是我不好,沒有把你藏起來,讓你見到了不該見的人,都是我的錯,唉。
可是他哪裡能想到嚴辛會進他的卧室,他本來隻以為嚴辛待一會兒就走的。
指望嚴辛忙着和他□□顧不上看屋裡的東西是沒可能的,嚴辛不僅看見了,還碰過。不然以他們倆昨天晚上的激烈程度,它不可能好好待在床頭,肯定是嚴辛早上收拾東西的時候把它放在那裡的。
鐘鳴嘉閉上眼,艱難地接受了這一事實。
過了片刻,他睜開眼,走到床頭摸了摸小比的耳朵。然後一偏頭,看見了床頭櫃上的那本《鋼鐵是怎樣煉成的》。
他的内心出現了足足十幾秒鐘的空白。
算了,還是趕緊收拾行李跑路吧。
他真的沒有想過和嚴辛複合,隻是在追憶舊事。你知道的,人年紀一大就容易追憶過往,倒不是倚老賣老想要擺出長輩的架子,實在是記憶一多就容易往外溢。
現代人的生活多豐富啊,古人四五十歲才開始憂傷,現代人二十多歲就有好多好多的過往。人口爆炸了,記憶也開始膨脹。
所以說他在卧室是放一些舊物也是理所應當,很正常。
鐘鳴嘉給自己找好理由。但是,呵呵,他怎麼想一點也不重要,關鍵是看到這些的嚴辛怎麼想。
所以還是趕緊跑路吧,再待下去嚴辛可能真會覺得他有什麼非分之想。
鐘鳴嘉三下五除二地收拾好了行李,然後買了回家的票。他本來打算國慶之後再回老家,避開人流,現在也管不了這些了。當天的票其實不太好買,好在今時不同往日,他還可以坐飛機。實在不行,包個車回家。
由此可見,跑路也是要有經濟基礎的。想當初他想見嚴辛還要多方位考慮,現在他可以說走就走潇灑無比。
所以年輕人切勿沉迷感情,賺錢才是第一要務。
不過走之前,他還得見一下嚴格。他本來和嚴格約的是周末,現在也等不到周末了。他給嚴格發了個消息,問她下午放學後有沒有時間見一面,他有事要回家一趟。要是沒有時間的話,那等他回來再見。
嚴格吃午飯的時候給他回了消息,說她放學後有時間,他們可以一起去吃晚餐。鐘鳴嘉和她約好了位置,然後拖着行李就出了門。
家裡實在太恐怖了,一刻也不能多待。
S市好玩的地方太多了,鐘鳴嘉随便找個地方就能消磨一下午的時間。他先是去了家書店,看了會書,甚至還在書店裡看見了自己的漫畫。這是他的一本漫畫,他在法國留學期間畫的。
鐘鳴嘉對他的第一本漫畫并不是很滿意。雖然都是畫畫,但漫畫已經進入了講故事的範疇,甚至進入到中後期,故事會比畫面更加重要。鐘鳴嘉覺得他的這個故事講得其實一般,全靠畫面頂着。還有之前積累的一些粉絲,一直支持他,才會有現在的成績。
不過他畫漫畫也隻是興之所起,實在想要傾訴些什麼,才會拿起筆。不過鐘鳴嘉也知道,他不以這個為生,才會有這樣豁達的心态,真要讓他靠這個吃飯的話,他會比誰都焦慮。
他很幸運地擁有選擇的權利。而這種自由選擇的權利,有一部分是嚴辛送給他的。
嚴辛,又想到了嚴辛。就是這樣,生活中到處都是嚴辛的痕迹。
鐘鳴嘉出了書店,又去了一家商場,商場裡有賣周邊的店鋪,鐘鳴嘉一頭紮了進去。被各種各樣漂亮的人物環繞着,他的心情終于好了起來。好在他還能控制自己,沒有在這裡瘋狂購物,不然拿着一堆卡片和塑料回家的話,他媽媽可以會以為他瘋了。
雖然他父母知道他是幹這個的,但他們還是無法理解這玩意為什麼會這麼貴。
不過不能苛求老人家,不反對就已經很好了,硬要他們支持也是一種反向的控制。
差不多放學的時候,鐘鳴嘉去了嚴格的高中。嚴格讀的那所高中,就是嚴辛曾經的高中。當初嚴格還問他有沒有來過這所學校,鐘鳴嘉都不好意思和她說,他不僅去過,還和她哥在學校的小樹林裡激吻過。
鐘鳴嘉站在學校門口,看着高中生們連續不斷地走出校門,臉上挂着,呃,有些傻不愣登,還有些一看就很高深的笑容。所以他就說嘛,時代還是發展得太快了,現在的高中生有的比成年人都精。
當然這所學校的學生還有點不同,但鐘鳴嘉看見這群活潑的年輕人,暫時不願意去想一些比較現實的問題。
他是放空了,但是有人卻動了心思。
幾個高中生看着他竊竊私語,相互看了一眼,朝他走了過來。
接着鐘鳴嘉就被幾個比他小了差不多整整十歲的學生搭讪了。搭讪的這群人裡,除了男生甚至還有女生。
鐘鳴嘉今天沒穿女裝,就是規規矩矩的襯衫和長褲。但是架不住他有一頭長發,綁起來顯得更長的長發。他又瘦,還戴着口罩,一般人看不出他的性别,也正常。
應該正常吧?鐘鳴嘉心想。
但是他表明了他是男的之後這群青少年好像給興奮了。
行吧,他懂,潛在的女裝大佬嘛,他見了他也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