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誠坐到沙發上，“比學校好多了，搞得我都想搬出來住了。”

鐘鳴嘉：“是啊，也比學校貴多了。”

蔣誠心裡剛燃起的火苗就被撲滅了。他安靜了下來，沒喝水，也沒說話。

鐘鳴嘉替他開口。

“你是不是有話要對我說？”

蔣誠先是歎了口氣，沉默了片刻，又歎了口氣，最後擠出來一句：“嘉嘉，你知不知道李皓宇喜歡你？”

“我知道。”

李皓宇的喜歡不算隐蔽，鐘鳴嘉又不傻，自然不會看不出來。

蔣誠急道：“那你今天還和他說這種話。”

“我就是知道才這麼說的。”鐘鳴嘉看着蔣誠，非常平靜地回答。

是的，李皓宇喜歡他，在有了女朋友的情況下，依舊喜歡他。所以鐘鳴嘉才生氣，所以鐘鳴嘉更生氣。

蔣誠實在不會處理感情問題，尤其是兩個男人的感情問題。他磕磕絆絆地說道：“你知道就不要這麼說了，萬一他當真了怎麼辦？”

鐘鳴嘉無所謂：“當真就當真呗。”

蔣誠吓了一跳：“你真要和他在一起？”

鐘鳴嘉看了蔣誠一眼，冷靜地說：“我覺得他并不是很想和我在一起。”

蔣誠被搞糊塗了，有些懷疑地問道：“他喜歡你挺久了吧，怎麼會不想和你在一起。”

鐘鳴嘉沒有回答。

蔣誠眉頭一皺：“難道他之前和你說過？”

“他從來沒有和我說過這件事。”

蔣誠稍微放下心來。

鐘鳴嘉又說：“他連告白都不敢，說明他也沒那麼喜歡我。”

雖然蔣誠之前一直護着鐘鳴嘉，但李皓宇也做什麼傷害鐘鳴嘉的事，而且對他們也不錯，所以蔣誠并不讨厭李皓宇。現在聽鐘鳴嘉這麼說，他忍不住為李皓宇解釋道：“他是怕告白之後你不答應吧。這樣的話，多尴尬啊。”

“因為害怕被拒絕，所以不敢開口。”鐘鳴嘉點點頭，“這不還是說明他不怎麼喜歡我嗎？”

這話蔣誠可不同意了。

“這事不是那麼簡單的，要真能那麼輕易說出口就好了。”蔣誠坐直了身子，仔細地和鐘鳴嘉分析道，“你想想，要是你喜歡上了一個人，結果人家不喜歡你，你還會去告白嗎？”

“去啊。”這個問題鐘鳴嘉都不用想。告白本來就有被接受和被拒絕兩種可能，隻接受其中一種的話，那還告什麼白？

蔣誠重複道：“知道被拒你還去？”

“去啊，”鐘鳴嘉還是那個回答，“我喜歡他，為什麼不去？”

蔣誠急道：“你不告白的話還能和人家做朋友，告白之後連朋友都做不成，這樣你也去？”

“去啊，”鐘鳴嘉一臉無辜地看着蔣誠，“我本來就不想和喜歡的人做朋友。”

蔣誠成功地被噎住了。

鐘鳴嘉也開始心慌。他心想，不對勁，再說下去怎麼感覺要說到嚴辛了。

蔣誠被鐘鳴嘉說得卸了勁，本來挺直的腰又彎了下去，往沙發上一仰。“沒想到嘉嘉你平時不怎麼說話，竟然是這種打直球的類型。”

鐘鳴嘉有點心虛，讪笑了兩聲。

“不過我看你就是說說，”蔣誠又開始沒有正形，“等你遇到了喜歡的人，說不定連話都不敢和人家說。”

鐘鳴嘉心想，才不是，我明明超勇。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

“不過這件事确實是他不對，”蔣誠再次開口，“明明喜歡你，還和别人談戀愛。你生氣也是應該的。”

“不過，這種話真的還是别說了，”蔣誠勸他，“他要是真的當真了，你該怎麼辦？”

鐘鳴嘉這次沒有再說其他的，沉默了片刻，最後隻說：“我沒想過。”

蔣誠一時間竟不知道，鐘鳴嘉是沒想過李皓宇當真後該怎麼辦，還是沒想過李皓宇會當真。

“不過，已經過去了，不會再有如果了。”

假設灰飛煙滅，事實就是，鐘鳴嘉說了，而李皓宇沒有答應。

蔣誠突然惆怅道：“你這麼一說，我都有點替他感到可惜了。”

鐘鳴嘉無語。

“這話你對着他說，别對着我說。我和他之間什麼都沒有，不用覺得可惜。”

“哎呀，”蔣誠趕緊表明立場，“我就是想想，我還能不知道你們之間的事嗎？放心吧嘉嘉，我不會站在他那邊的。”

鐘鳴嘉不太在意他站哪邊，他看着茶幾上的水杯問蔣誠：“你不喝水嗎？”

蔣誠低頭看了看面前的一杯清水，擡起頭來，可憐兮兮地說：“嘉嘉，我想喝可樂。”

最後，鐘鳴嘉從冰箱裡拿出一瓶不知道什麼時候買的可樂給了蔣誠。蔣誠在沙發上喝着可樂玩手機，待了大約一個小時才離開。走之前，鐘鳴嘉把蔣誠打包的飯菜重新包裝了一下，放了幾袋之前沒用完的冰袋。送蔣誠離開的時候，還囑咐蔣誠，少喝可樂。

蔣誠離開之後，鐘鳴嘉就開始收拾行李。晚上七點的火車，五點左右就要出發。

鐘鳴嘉已經和導員還有老師請好了假，學校裡的事不用擔心。大約十多天的假期，其實也沒什麼好收拾的。簡單帶一點衣服，最重要的是給他哥的結婚禮物。

一邊收拾東西，鐘鳴嘉一邊在平闆裡下載《百變小櫻》。他最近又開始重新看這部動漫。火車上網絡不好，又無聊，他想下載幾集在路上看。

收拾好行李之後，鐘鳴嘉檢查了家裡的電器。有事做的話，時間過得就很快。五點鐘的時候，鐘鳴嘉關好了門窗，拎着行李出了門。

周六的下午，地鐵上人挺多的。隻是這座城市好像無論何時都那麼繁華，晴天還是雨天，休息日還是工作日，都沒那麼重要，也從來不分明。

在火車站候車的時候，鐘鳴嘉收到了李皓宇的消息。李皓宇問他今晚什麼時候的車，鐘鳴嘉回複說，他已經在等車了。李皓宇便提醒他路上小心。鐘鳴嘉回複說，好的。

然後，李皓宇說，他沒有把午飯時發生的事放在心上，鐘鳴嘉也不用覺得抱歉。是他要向鐘鳴嘉道歉，希望鐘鳴嘉不要因為這個不開心，也别因為這個不理他。

雖然下午和蔣誠争辯的時候鐘鳴嘉理直氣壯，但等李皓宇來求和的時候，鐘鳴嘉卻說不出什麼了。

沒辦法，鐘鳴嘉确實是一個吃軟不吃硬的人。

他可以果斷地處理他對别人的感情，但别人對他的感情，卻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而且，鐘鳴嘉覺得，别人對他的感情，好像也不歸他管。

于是，他和李皓宇說，沒事的，他也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謝謝你，嘉嘉！”

“今天的燕窩好吃嗎？下次我再請你吃吧。”

“也給蔣誠點一碗，免得他嫉妒你。”

鐘鳴嘉還能怎麼說呢？他隻能說，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