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闵華現在和女兒女婿一起住在彭城城北的小别墅裡。
楊闵華的女兒叫餘瑾,宋成希7歲開始跟着楊媽學芭蕾起就認識,是看着他長大的大姐姐,二人以前關系挺近,現在隻逢年過節會互相問候。
這次宋成希到彭城沒敢直接告訴楊媽,是通過餘瑾聯系的時間和地址。
他按着地址找到别墅門口,餘瑾早等在了小院門口。
“小瑾姐。”宋成希生澀叫了聲,線上聯系雖沒斷過,但見到了真人仍覺疏離。
“小希。”餘瑾立在院門邊,客氣打了聲招呼,但沒讓宋成希進門。
宋成希隐約猜到這次拜訪不會順利,趕緊殷勤遞過準備好的禮品。
“我給楊媽帶了點水果和補品,她身體還好嗎?”
餘瑾沒接,神色尴尬。
“抱歉,小希。媽今天上午突然要出門,我留不住她,隻能說了你要來,她聽了情緒有點激動,說不想見你,說她沒法原諒你。”
宋成希料想過會被拒絕,卻沒想到直接被拒絕在了大門口,他連面對面向楊媽說聲對不起的機會都沒有。
“小瑾姐,是我對不起楊媽,她氣我也是應該的,我隻想親口對她說聲對不起,還想告訴她我重新開始跳芭蕾了。”
宋成希愧疚地低眉垂眼的樣子讓餘瑾看着也心軟。
因為傷痛離開熱愛的舞台,對宋成希而言也不好受,誰又能責怪誰不夠堅強勇敢呢?
“小希,回去吧。”餘瑾終于接過宋成希手中的禮盒,“東西我代楊媽收了,話我也會帶到,她現在年紀大了,心髒不好,經不住刺激。”
宋成希聽聞楊闵華的身體狀況有些着急,立刻打消了再争取一下的念頭,默默退了幾步。
“謝謝小瑾姐,那我先走了。”
院門關閉,餘瑾的身影消失在綠植掩映中。
上午還晴朗的天,此刻變得灰蒙蒙的,醞釀着一場秋雨。
宋成希沒有馬上離開,在别墅對面的樹下站着。
楊闵華也是硬脾氣,當年教宋成希的時候就很嚴格,小錯誤三次不改就要打他手闆,要不就是罰他練開胯,每次痛得他嗷嗷叫。
“嚴母”也有溫柔的一面。
宋成希有什麼頭疼腦熱她發現的比親媽還早,宋成希長身體時她常給做加餐,看見宋成希完美的舞台表現時也會偷偷抹淚。
宋成希擡頭,目光流連于别墅的每一扇窗。
他面冷心熱的楊媽,會不會就躲在某扇窗戶後面偷看他呢?
也許是想多了就産生了幻覺,二樓正中的窗戶裡,窗簾好像動了一下。
宋成希定睛,沒看到人影,可他就是覺得是楊媽在偷看他,不自覺把腰杆挺得更直。
“楊媽,我想你了。楊媽,對不起。”
宋成希用誇張的口型對着窗戶無聲重複。
回應他的隻有彭城初冬凜冽的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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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成希從中午一直站到了晚飯後,站得都覺不出自己的腿了也沒走,直到餘瑾夫婦飯後散步看見他,才強行打車把他送走。
接下來的兩天也是如此,他像自我懲罰一般,站在别墅對面的樹下望着二樓正中的窗戶,一站就是一天。
餘瑾看不下去,勸着同樣牛脾氣的母親。
“兩個人這是何苦?一個在外頭當雕塑,一個在裡頭當雕塑,明明都想見對方,也不知在矯情什麼。”
楊闵華闆着臉:“他這是跟我玩苦肉計呢!小時候就這樣,罰他壓腿半小時,他偏要壓一小時,就是要叫我心疼後悔,好原諒他。”
餘瑾哭笑不得問:“那這回您心疼不心疼?”
楊闵華嘴硬:“誰愛疼誰疼。”
嘴上這麼說,晚上聽天氣預報說明天有雨夾雪,一早起來就讓餘瑾送了把傘擱在樹下,說是給小冤家備的。
結果,那天傘一直沒人用。
楊媽在窗前執拗等了一早上,沒等來她的小冤家。
臨中午時才想起來看手機,發現宋成希一早就發來了消息。
“楊媽,我下回再來看您,對不起,想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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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成希倒不是堅持不住了,實在是因為他隻請了三天假,若不及時回去上課,恐怕會丢了他唯一的收入來源。
為了勻出時間練芭蕾,宋成希推掉了很多私教課,家長聽聞要中途換教練都很有怨言,經理因此沒少扣他獎金。
宋成希帶着一身疲憊回到青城,次日上班就被經理通知了噩耗。
原本分配給他的幾個長期私教學員都調劑給了新來的教練,也是個陽光小帥哥,且人家全天随叫随到。
宋成希沒理由反對,但私教收入越減越少,光靠那幾千塊的基礎工資,他的經濟狀況隻會越來越捉襟見肘。
禍不單行。
回到公寓,宋成希又接到了房東電話,這次漲房租的理由是附近的新商場開業了,周圍的房子又跟着漲了一波價。
宋成希看着銀行卡餘額,決定給自己找一份兼職。
白天時間已經排得很滿了,算來算去,隻有晚上練好舞到睡覺前那段時間還能利用。
宋成希在代駕平台了注冊了個号,專門接半夜的單子,從晚上十點跑到淩晨兩點,多少能賺點。
好消息是,臨近年底應酬多,代駕需求比其他時候都更大,宋成希的兼職收入不錯。
壞消息是,已經疲憊的身體愈發不堪重負,連神經大條的江憶晴都看出了小宋老師最近憔悴又消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