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翎無力改變自己上三休一的東宮日常,索性提着禮物準備到王家請罪,誰知王南欽一見到他來了,便是一副神神秘秘的樣子,什麼話都沒說,就一股腦地拉着他就往偏廳走。
“怎麼了這是?”蘇翎手上的傷還沒好,此刻更是一頭霧水。
“還能是怎麼了?你自己看!”
王南欽皺着眉示意蘇翎往裡瞧,那桌上居然擺着兩把和那日太子賞給王娘子形制一樣的鎏金胡琴。
“你家殿下莫不是在暗示什麼?我得罪她是我的事,她别老折騰我妹啊!今日這兩把琴送過來,吓都吓死人了,我都不知道該不該給我妹送去屋裡。”
王南欽摸不準太子的心思,便打算找蘇翎這個新晉的東宮第一寵臣問問。
見蘇翎也是一臉茫然,王南欽更疑惑了:“那日高硯舟一走,我妹子便挨了父親的罵,偏她還說什麼絕無嫁給李侍郎的意思,我這才知道,父親竟想将她許給李家當繼室……你家殿下那一鬧,李家聽了風聲,生害怕惹了皇室不快,非要說我家妹子不賢德,不善操持家業,說什麼也不願再擡她進門。”
“這不是好事嗎?”蘇翎走近仔細看着兩把琴,發覺其中一把隐隐有修複的痕迹,想來是太子讓人連夜趕工修補的。
王南欽點點頭,對他的說法表示贊同:“算是吧,你家殿下這麼一折騰,我妹妹估計一時半會是議不到什麼好人家了,她自己倒是沒放在心上,如今知道太子給她賞了琴,居然還高興地要去買甜雪吃?”
蘇翎聽到他這麼說,忽地想起太子好像也愛吃甜食,隻是不知道她吃沒吃過西市紫阿婆家烤的甜雪。
殿下出宮難,想來是沒有,若是沒有……下次他偷偷給她帶幾塊,趁着典膳局的人不備,悄悄喂給她吃。
她應該是喜歡的。
雖然吃的時候估計會裝模作樣地罵他幾句,然後一邊瞪着他一邊翹着嘴美滋滋地吃完。
說不定還要踹他兩腳,雖然也不疼……
“喂!你想什麼呢?”王南欽見蘇翎走神,忍不住地出聲問道,“你這心裡是揣着什麼事兒,怎麼和沒和我說一會兒話的功夫,這魂兒就飛走了?”
蘇翎的魂暫時從西市飄回來了,他見好友發愁,想了想說道:“王娘子是個灑脫人,你又何必逼着她早嫁?”
王南欽愁得頭發都要掉了:“什麼叫我逼着她早嫁?你不知道她每日都在家中鼓搗什麼,要是讓人知道了,我都害怕會……”
他深吸了兩口氣才繼續說道。
“越鳴,我知道你現在做了太子近臣,風光正盛,可殿下遲遲不願向聖人低頭,這些年一直僵着,朝中大臣對她不滿已久,你可知她的處境?”
蘇翎沒想到自己身邊的人都這麼關心太子,他摸了摸佩劍,認真道:“殿下有殿下的決斷,我跟着安心跟着她就好。”
“好什麼啊!”王南欽一拍腦袋,隻恨自己不能沖到東宮替蘇翎谏言,“若是殿下肯在寶慶公主的事情上讓步,那她便還是當初那個無限風光的太子,不然……這肅王馬上便要回京了,她若還是不肯低頭,那便等着她的王叔踢她下馬吧。”
蘇翎隻是聽說了當年寶慶公主謀逆案的處置結果,具體内情皇室直接封了口,自己的姐姐蘇元壽身為寶慶公主的伴讀,更是被家人匆忙遠嫁汝南。
蘇翎知道季堯年如今的處境,他也不好多議論,隻能就這琴提醒好友:“你說的問題,殿下又怎會不知?她現在沒有娶妻的打算,這琴想來也是看在大理寺高大人的面子上給你家妹子的賠罪禮,我看那日的情景,那高大人十有八九是心儀你妹妹的,殿下估計是給他們兩個人搭上鵲橋。”
王南欽扯了扯自己的幞頭,覺得身周直冒冷氣:“這高硯舟當時可是寶慶公主的結案官之一,他當時還是太子黨,可卻在此案上卻是實打實地給了太子一記暗刀。雖然他人還不錯,但那個倔牛一樣的性子實在是讓人害怕,你可知他任職大理寺少卿的幾年,那是把周遭的大小京官都得罪了一遍。要是與他結親,我真害怕我那好脾氣的妹子被人給罵死。”
“如今這情景,他們兩人既然心意相通,你還能阻了去?”
蘇翎倒是不覺得有問題,想來那高硯舟在東宮時便與殿下說過王家娘子的事情,過了這些年,她竟還記得……
王南欽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左右家裡的事情都是父親做主,要是妹妹不滿意,他便在想法子給她推了就是。
“對了,那高硯舟來府裡查了半天,也不知看出了什麼,今早問過話之後便帶着人走了,也不知道看出什麼問題沒。”
家裡鬧出了人命,還摻雜着太子的事情,王南欽總感覺事情沒有那麼簡單。
蘇翎看着好友一臉愁緒的樣子,隻能安慰道:“不會有事的,如果你實在不放心,不如可以去問問王娘子,她說不定會知道些什麼。”
王南欽皺眉,疑惑道:“問我妹妹做甚?這不是讓她白白擔心嗎?她昨日已被你家殿下吓了半死,現在還攪到人命官司裡,我再去問她,不是存心叫她不安嗎?”
“……你随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