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徐淩雲想着如何應答的時候,帳後的人卻再度開口,這次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疲憊:“徐醫者可是看出什麼了?孤這身子可還有救?”
徐淩雲掐着大腿,不敢讓自己露出一絲端倪,冷靜回道:“回殿下,您的身子并無大礙,隻需格外忌口,注意飲食,自可長命百歲。”
聽到這個答案後,帳内的人忽然笑了。
徐淩雲不知道對方為什麼要笑,但那聲音裡藏着太多他聽不懂的情緒,就在他以為自己今天要交待在這兒的時候,太子卻忽然松口讓他離開了。
“孤現在也乏了,你既看了孤的病,那便退下吧。”
帳後的人也沒有問徐淩雲醫治的方法,直接就揮着手示意徐淩雲出去。
太子究竟知不知道自己被下毒了?
徐淩雲在退出殿外後頭腦漲得厲害,退一步講,如果太子知道自己被人下了毒,那叫蘇氏的人前來問診到底是求救,還是警告?
徐淩雲心裡想着事情,也就沒有仔細看路,在出院的時候居然徑直和一個端着熱茶的侍從撞了個滿懷。
這熟悉的熏香!
傳聞太子因病不喜人近侍,所以身邊少有人擁簇。
可……到底是什麼級别的近侍,身上居然能染上和太子剛換沒有一天的香?
徐淩雲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面容姣好的侍從,忽然感覺自己好像撞破了什麼驚天隐秘。
太子好男風?
那他身上的毒似乎也就有了另一種解釋了。
想要東宮這種防備森嚴的地方下毒不易,但若是要換個人可就要容易多了。
徐淩雲一邊幫着小侍衛撿着散落在地上的碎片,一邊仔細打量着對方近乎妖豔的面容。
端的确實是一副潘安貌。
徐淩雲在看到小侍從指尖和手腕上的紅腫痕迹後,再次确認了自己内心的猜測———他們的太子殿下,居然喜好嬌弱貌美的男子!
那名侍從顧不得雨勢,趕忙伏在一旁沖徐淩雲認着錯:“多謝大人,還望大人恕罪,是奴沒有看清路,污了大人的衣衫…….”
“不必了,是我沒有注意到,你先去忙吧。”徐淩雲看着對方削瘦的身闆,默默地歎了口氣,這樣的侍從日日被太子欺壓,也不知道是福是禍。
他本想着再去探一下那小侍的脈,确認一下自己的猜想,卻沒想到隻是一個晃神,對方就從他眼前消失了。
就在徐淩雲替那名侍從的未來歎息的時候,扮演侍從結束的季堯年卻笑着和系統說道:“蘇氏真是知我心意,居然真把徐淩雲送來了,就是不知道他會怎麼選。”
系統蹲在季堯年身上哈着氣:“這小子一靠近東宮,任務提示鈴就響個不停,我都快被吵聾了,好在我們這次收獲也不錯。”
季堯年輕笑着點開十六号目标任務上的隐藏面闆:“身懷醫術的隐藏技能?這徐淩雲還當真是大膽,不過他的僞裝技術倒也确實了得,除了蘇氏生死之交那一句有些多餘,其他的倒确實是沒有什麼問題。”
系統也顧不得其他的,它撇着嘴忙催着季堯年趕快進屋:“現在任務目标十六有進度5%了,我們要順着徐淩雲家世這條線查下去嗎?”
“試試看?”
季堯年将收好的傘靠在一旁,靜靜地看着面前的一地碎瓷:“我看徐淩雲剛才的樣子,估計是能探出中毒的脈相……那毒是太醫院調的,這世上能診出來的人沒幾個,他的醫術确實不錯。”
系統有些心疼地蹲在季堯年肩上:“那我們也不能讓他真的給你治病吧?誰能保證他不會出賣你!我可不放心把你的身體交給一個外人去管。”
季堯年笑着提步進屋,取出了一早備好的畫筆。“我隻是說說,沒有别的意思。我見他身上戴着一塊墨玉靈龍佩,剛才趁靠近的機會摸了摸,隻記住了它大概的圖樣,至于原料,應該是塊私制的白底墨玉,明日還得吩咐直内局去找找相似的玉種。”
系統啪唧一聲滾到桌面上,湊到進裡看着季堯年作圖,哪個部位用什麼原石顔料,哪個圖紋用什麼按壓……她都用碳筆标得清清楚楚。
“蘇翎那邊就不會舍棄探查東宮嗎?”
系統看着季堯年細描着徐淩雲腰間的衣褶,有些不安道,“太子中毒可不是小事,他們不會腦補出你一直被人喂毒操控的深宮戲碼吧?那豈不是要鬧笑話了?”
“他們怎麼想是他們的事情,真相就擺在眼前,随他們去猜。”
季堯年屈手彈了一下系統軟乎乎的身子,“你擋住我畫圖的位置了,先挪挪屁股。”
“哦。”系統不情不願地抱着刻刀挪到了另一個角落。
此時,離開東宮的徐淩雲看着面前疑惑表情的蘇翎,一時間不知道該不該将自己的猜想說出來。
最終,在蘇翎越來越奇怪的目光中,徐淩雲緩緩道:“越鳴,你知道太子殿下平時愛用熏香嗎?”
“?”
見他疑惑,徐淩雲心下駭然,雖然不認為蘇翎這樣久吹風沙粗犷人會被太子賞識,但為了好友的屁股,他再三猶豫後開口道:“太子殿下容貌尤甚,風姿秀逸,遠不是你我可比,若以後你們還有交集,還是少靠近些吧。畢竟……畢竟殿下他,殿下他……哎。”
蘇翎隻覺得徐淩雲去了東宮一趟腦子就壞了,不然怎麼連話也說不清。
他一瞥好友,嘴上不屑道:“說什麼呢你?我現在恨不得離他百丈遠,誰知道那個病秧子會什麼時候死?要是賴在我頭上,我就是十個腦袋也不夠砍的。哪怕就是我死了,我也不會主動靠近他。”
“你最好是。”
……
“聖旨到。”
盧國公府門口,蘇翎看着人群中一抹明黃的顔色,慢慢攥緊了拳。
徐淩雲聽到旨意後也做出一副苦瓜臉,把眉毛皺成了一團。